停在路邊的車在催舒言了，溫以凡笑了笑：“快去吧，別讓她久等了。”
舒言正要走，又回頭問：“以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溫以凡搖頭，靦腆的說，“就想來看看你。”
這句話讓舒言的笑容更燦爛了，眉眼裏全是欣喜。他不舍得看著她，說：“等我回來就去找你。”
溫以凡點頭，看著他鑽進車，又搖下車窗，衝自己揮手。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路邊的櫥窗清楚的照出她的樣子，一個疲倦失望的女工人。
溫以凡想到4個字，自慚形穢，沒等她和阿言正式戀愛，她已經腦補一出他父母不同意棒打鴛鴦者的戲，想著想著，她哭了，這就是她的人生。
溫以凡回到家，沒過幾天，被送回香城的車。
她又一次選擇當一個懂事的女兒，一個好姐姐。
從小到大，媽媽會誇她的就是懂事，為了這一句懂事，她要做很多事，用盡全力。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做一個懂事的孩子，可是她清楚，她不是弟弟，沒人會寵她，懂事的孩子說的話是沒人聽的。
回到工廠，溫以凡從臨時工變成了正式工，她成了一名手機廠的流水線工人，沒多久，她的大學錄取書下來了，弟弟打電話說，讓她去上學，別管爸媽。溫以凡沒說什麼，隻讓他好好讀書。
掛了電話，溫以凡走出宿舍，看著黑漆漆的夜，心裏絕望而安寧。
她也沒再跟高中同學聯係，一個都沒有，包括舒言。
後來，她又去了一次香大，火焰樹開花了，溫以凡看著滿樹的火紅，比晚霞還絢麗，想到阿言要告訴她一個秘密，但她沒遇見他。
那個秘密和舒言一樣，都成了她青春裏的一聲歎息。
電子廠的工作並不輕鬆，溫以凡時常想起舒言，她把她們之間相處的片段來來去去的回憶，想的最多是那個冬夜，他把帶著體溫的圍巾一圈一圈的圍在她脖子上，她感覺從沒有被這麼溫柔的對待過。
深夜人靜時，溫以凡翻身對著牆壁時，眼睛濕漉漉的，總會像這樣，在心裏歎一口氣，說：“阿言，我想你了。”
那個男人還沒走，他靜靜的聽著溫以凡緩慢而艱難的回憶。
她如今的情況真的不好，淋巴癌晚期、肺部感染、高燒、皮膚糜爛不停折磨她，今天是難得的清醒。
男人問：“高考那年，你為什麼妥協？”如果她爭一爭，鬧一鬧，或許父母心軟了，就讓她去上大學了。
溫以凡沒說話，許久，他以為她不會回答了，隻聽她緩緩的說：“我怕我媽怨我。”
她怕，怕媽媽怨她，怕將來弟弟考不好，怨她，弟弟人生不如意，怨她，家裏要出了什麼事，怨她，況且，她早已經習慣退讓，小到鍋裏唯一的雞腿，大到上大學的機會，都是溫以木的。
“你怪他們嗎？”男人又問。
溫以凡又沉默了，半晌，她才說：“怪過，特別是再遇到阿言的時候……”
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