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到底是為何？
言氏的坦白和指控，霍雲無言以對。
“雲兒，你還是太年輕，你以為讓郡主發現你有庶子，她就能輕易毀了這門婚事？”
“你糊塗。”
霍雲徹底愣住了，那日，他偶然見到管事嬤嬤端著避子湯來，這才想到了用這招，以為安寧知道後，會大發脾氣，退了婚約。
可不知何時，事情漸漸不可控起來。
他開始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想到采星滿心歡喜等著孩子降生。
想到她熬夜為孩子製作新衣。想到她的嬌憨和單純。
莫名的，眼角一抹滾燙落下。
“雲兒，你不該，不該拿自己的骨肉去賭氣，實屬不該。”
言氏頹然坐下，她也不願，不願那孩子還沒落地，就無聲隕落。
可她又不能，不能讓整個將軍府陷入輿論漩渦。
大戶人家，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勳貴，更是需要謹言慎行，不可輕易毀了家族聲望。
霍雲聲音嘶啞：“她人呢？”
“去看看吧，或許還能見最後一麵，打掉的孩子，是個成了型的男孩。”
在言氏默然的歎息中，霍雲走出了院子。
他的步子很重，每一步，都像把刀子，捅在自己心尖，痛不欲生難以言說。
“她在哪？”
青元道：“後院柴房。”
開門就見采星渾身浴血，躺倒在血泊中。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霍雲心頭一驚。
“快叫大夫。”
青元領命而去。
霍雲抱著采星一路狂奔回小院。
她的氣息微弱，臉色慘白，仿佛一朵沒有生機的紙花。
霍雲感覺胸腔裏有什麼東西噴薄而出，下一秒就要將他碾碎撕裂。
不多時，大夫趕來了。
診脈之後，老大夫的臉色愈發深沉。
“如何？”
老大夫歎口氣：“少將軍恕罪，老夫醫術不精，這位姑娘的情況，恐怕無力回天。”
霍雲眼前一黑，以為自己聽錯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宮裏的禦醫，或可一試。”
霍雲立刻喚來青元，解下腰間令牌：”拿上腰牌，去請禦醫。“
青元神色複雜：“將軍，這不合禮數。”
“快去。”
霍雲眸子通紅，像頭發怒的猛獸。
青元深深的望了眼昏迷的采星，轉身離去。
“老夫先行針穩住脈象，剩下的，且等禦醫來吧。”
時間漫長，對於等死的人來說，青元離開的這半個時辰，仿若半個世紀。
霍雲坐在床邊，看著沒有生機的采星。
“你快醒來。”
“我後悔了，不該拿你跟孩子作賭注。”
“我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宮裏的禦醫很快來了。
診斷的結果不容樂觀。
言氏給采星服下的，是強烈藥性的墮胎藥，她以後可能再也無法有孩子。
霍雲握著骨節的手指，哢哢作響。
他沒想到，一向溫柔仁愛的母親，這次竟下了如此狠絕的心思。
有了禦醫診治，采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她醒來後第一個動作，便是摸向自己的肚子，感受到那裏已經平坦一片，淚水無聲墜落。
她終究還是失去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