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兄今日倒生的清淨,就連我這寒舍都能來參觀一番。”看到孫明走進自家小宅時,王盛正在用抹布擦拭著這些天沒用的木桌。
“這種活,你自己幹?”孫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王家也是當今最富裕的家族之一,還不至於淪落到一個公子哥自己考慮自己的生活條件。
除非?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不想麻煩別人,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王盛聲音不大。
“明日我讓我府裏幾個得力的下人過來幫你,你這個樣子,倒不像什麼大戶人家的公子。”孫明調侃道。
“不必了,人多還要多做飯。”王盛終於抬起一直落在木桌上的眼睛,將麵前的俊俏郎細細端詳。
雪玉色的皮膚,淡灰色的狐裘,高挺的身形,早些年便在京城裏聞名,是多數女子愛慕的對象,手中的紙扇倒是與這個季節不相符的出現,也許隻是個彰顯身份的工具罷了。
“盛兒,你還是這麼執拗。”孫明搖著紙扇,紙扇上印著夏季的花苞與這雪天倒成了對比。
“孫兄不如留下來吃一盞熱湯,小舍確實沒有什麼可參觀的了。”王盛將抹布丟進水盆,刺骨的寒意襲來,一點一點侵蝕王盛手心裏最後一點熱意。
“改日再約,我該回去了。”孫明來之前看到了鐵鍋裏燉著的熱湯,全是野菜,還有一些附近能夠摘到的野果,一股腦地燉在鍋裏,不說鹹味,熱湯裏甚至沒有一點油滴。
這是孫明第二次勸他不要耍小性子,王盛被逐出家門是有原因的。
前些日子是皇朝太子的生辰宴,華麗奢侈的裝潢,價值連城的酒食,紙醉金迷的舞蹈,鑼鼓喧天的音律,王盛發誓這輩子沒有見過這般奢侈到誇張的地步。
在人群中往最中心的地方瞥了一眼,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王盛打算扭頭就走。
“王兄,等等我。”王盛頓住腳步,回頭看到孫明手中握著冰糖葫蘆,往自己的方向正跑的飛快。還好在一瞬間收攝住自己失望和無奈的神色,回頭時才沒被察覺到什麼。
“孫兄沒去找太子,卻還記得給我帶冰糖葫蘆,真是費心了。”王盛還是軟軟的聲線,可語調裏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今夜在紫氣門設有燈謎,不如我們去看一看,沒準能贏個彩頭回來。”孫明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但是不是對於自己的自信,而是身邊這位沒有任何家族地位的庶子。
說起第一次相識,王盛記得很清楚,自己的荷包被路上的小賊偷走,還是孫明給追回來的。孫明搶回王盛的荷包時已經跑了好幾條街,衣褶上沾滿了雨天剛過的新泥,孫明倒也不嫌棄王盛小屋的破舊,一股腦鑽進剛打好倒入木桶裏的溫水裏。
“你是王府的什麼人?能用的上這樣的木桶,肯定不是下人。”孫明提出了打破僵局的問題。
“我是王府的庶子,在這邊的木屋住,他們對我挺好的,我也不愁吃不愁穿。”王盛像是在背課文,一字一句,沒有停頓。
“會搓泥嗎?”孫明把磨石丟給王盛,邊拋邊說。
“會。”王盛愣在了原地,因為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人使喚做事,哪怕在王家地位不高,但是一樣也輪不到自己為別人做事。
“幫我搓搓唄,身上癢的挺難受的。”何止是瘙癢的難受,在孫家沐浴從不用木桶,有找人修好的水池,在裏麵沐浴,真叫得上享福。
王盛沒說二話,站在木桶邊用磨石在孫明背部摩挲。
“的勁,就這個力度。”孫明的背被磨石磨的通紅,王盛蹭好背後也沒閑著,給孫明找了一套自己過年才會換的衣服。
衣服不厚,這個季節穿著正好。
“些許日子,我必登門拜謝王兄的招待。”孫明雙手施禮,王盛看得清楚,是那種專門給好朋友做的禮數,王盛也回禮過去。
“想啥呢?愣了半天。”孫明硬是把王盛從回憶中拉出來,王盛抬頭看到殘缺的月亮,微弱的星光,轉頭是麵容姣好,笑容燦爛的孫明。
“沒什麼,就是看到今晚的月色,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情。”王盛伸手接住了下落的花瓣,紅豔的花瓣襯得膚色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