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頭發被剪過了,雖然剪得很隱蔽但因為寶寶頭發本來就少,所以看得出來。她抬頭望著育嬰師問道:“孩子的頭發有人動過麼?”
“沒有啊。”育嬰師疑惑地走過來,打量著小床上的寶寶問道:“孩子的頭發怎麼了?少夫人?”
白映安回過神來,胡亂地應了聲:“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寶寶的頭發好像變了個樣。”
育嬰師看了又看,搖頭:“沒什麼不一樣啊。”
“嗯,可能是我看錯了吧。”白映安幾乎是支撐不住地衝她道:“你好好看著孩子,我回屋換套衣服。”
“好的,少夫人。”育嬰師點頭。
白映安艱難地穩了穩身子,邁開步伐往自己的臥室走去,她的步伐輕飄得幾乎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
回到臥室,她隨手將房門合手,身體抵在門後,雙腿一軟終於體力不支地滑坐在地上。
孩子的頭發明顯是用剪刀剪過的,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是向來心虛的她就怕樸戀瑤會使什麼幺蛾子,所以一直都比較留意孩子的每一個轉變,自然是一眼就能看來了。
按照傳統風俗,孩子在百天之內是不可以剪頭發的,不可能是南宮家的人剪的。況且孩子的頭發那麼短,別人也沒有理由去剪它。
今天上午是樸戀瑤自告奮勇地幫她看孩子的,那麼頭發一定是她剪的!一定是的!
而她剪走寶寶的頭發……一定是到醫院去做親子鑒定去了,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越想越慌,越慌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好半晌,她才從慌亂中找出一點理智來,開始從口袋裏摸索著找出手機,然後撥通許雅容的號碼。
不等電話那頭的許雅容開口,白映安便焦急地開口道:“媽,你快過來幫幫我……。”
這些日子來,許雅容最怕的就是接到白映安求助的電話,因為那預示著有事情發生。聽到她的求救聲後,心髒驀地一緊,衝出而出:“怎麼了?昨晚的事情沒成?”
白映安抹了一把急出的淚水,連聲音都在打為顫:“媽,這次我完蛋了,那個樸戀瑤確實可恨,她……她……。”
“她昨晚壞了你的好事?”許雅容的聲音冷了下來。
“她何止是昨晚壞我好事,今天她還剪走了孩子的頭發,媽,你說她會不會是拿著孩子和我的頭發去醫院做鑒定去了?她是不是一直在懷疑我啊。”
“映安,你先別慌。”
“我怎麼可能不慌嘛,如果拿發現孩子跟我沒有血源關係,那我豈不是完了?老夫人和南宮宸一定會發現我們的秘密的。”隻要一想到被南宮家的人發現這個秘密,白映安就嚇得臉色泛白。
她以為自己隻要進來南宮家了,計劃就算是成功了,沒想到南宮家裏還住著樸戀瑤這麼一個心機不純的女人。
許雅容想了想,問道:“樸戀瑤她現在在哪?”
“上午假好心幫我看孩子,剪了頭發這會已經出門去了,說是有事情出去一趟,估計是到醫院去了。”白映安還是那副毫無主見的樣子,一遇到事情就隻會問許雅容怎麼辦。
“那就是說她現在才剛去醫院對吧?”
“嗯。”
許雅容又是一番沉吟後,一臉凝重道:“映安,你聽著,她今天才把發絲拿去醫院鑒定,而醫院一般需要三天後才能出結果,即便是加急也至少要兩天,也就是說她至少要兩三天後才能拿到鑒定報告書。”
“可是兩天後如果她拿到鑒定報告書,我不是就完了麼?”白映安流著淚說。
“所以現在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啊?”
許雅容的語氣陰了下來:“讓她拿到鑒定書後死無對證。”
“什麼意思?”
“現在,馬上……把孩子捂死。”許雅容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句話。
而白映安一聽便立刻懵了,半晌才低呼一聲:“媽,你在開什麼玩笑啊?”
“我沒有開玩笑。”許雅容道:“如果你不現在捂死孩子,那麼兩三天後就是你死,還有我們白家一起給你陪葬,難道你願意讓我們一家三口為一個病怏子陪葬麼。”
“我當然不願意,可是……。”白映安搖搖頭,淚如雨下:“媽,這樣太殘忍了,我做不出來啊……。”
雖然這個孩子不是她的,雖然她每次看到他就討厭,可畢竟是一條人命,如果把他捂死,那自己不就成了殺人犯了麼?
她下不了手,也根本做不出來啊。
可是許雅容的警告卻在耳邊回響:“你做不出來也得做,現在不是你當不當得了南宮家少夫人的問題了,而是為了保命,你明白麼?”
“我不要……我做不出來……。”
“映安,你聽我說。”許雅容情比她更急了:“這個孩子是沒有心室的,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醫生不也說他最多隻有一個月的命了麼?現在的他喝不下奶,喘不了氣,他每活一分鍾都是痛苦的。你這不是在傷害他,而是幫助他,幫他從這種痛苦的生活中解脫出來懂麼?”
“他不會怪你的,要怪也怪他的親媽白慕晴,是白慕晴那個賤丫頭非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你聽清楚了沒有?你這是在幫他,不是害他。”
“我……我知道了。”白映安難受地答應道。
許雅容深吸口氣,接著道:“映安,讓住,我們白家的性命現在就握在你的手中,我相信你會有定奪的對麼?”
白映安含淚點了點頭,也不管許雅容有沒有看見,隨即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後,她久久地坐在地上冷靜自己的情緒,可是心裏卻始終冷靜不下來。
雖說這個孩子原本就是個活不了的病怏子,自己把他捂死是在幫他提早結束痛苦,但這畢竟是殺人的事情,她需要冷靜,需要足夠大的勇氣才敢從這個屋裏走出去。
這個時候,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了,好好的林少夫人不當,非要跑來當南宮少夫人,結果才發現這裏的水裏林家深多了,根本不是她能駕馭的了的。
隻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她已經是趕鴨子上架,沒有退路了。
眼下的她隻能咬咬牙,狠狠心一直把這條路走下去,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在地板上呆坐了許久,白映安才終於恢複好臉上的情緒,然後拉開門板往嬰兒房走去。
育嬰師看到她回來,禮貌地喚了一聲。
白映安‘嗯’了一聲,打量著小床上的孩子問道:“寶貝剛剛吃奶了麼?”
“吃了十毫升,吐了一半。”育嬰師說。
“你去泡點奶上來,我來喂他。”她抬頭衝育嬰師苦澀一笑:“也許寶貝要媽媽喂呢。”
“好的,我現在就去。”育嬰師邁步往門口走去。
育嬰師走後,臥室內瞬間安靜下來,靜得可以聽到寶寶急促的呼吸聲。這莫名的安靜讓白映安好不容易才開始安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慌了起來,她深吸口氣,彎腰將寶寶從小床上抱了起來。
她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他,小小的臉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確鼻子……。
“寶貝,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她顫抖的手掌輕輕地撫孩子的口鼻,含著淚呢喃:“請你相信我,如果不是因為你生病了,我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的。寶貝……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不過你放心,媽媽很快就會讓你解脫的。天堂裏麵沒有病痛,下輩子一定要做個健康快樂的小寶寶,健康快樂地長大……。”
白映安的淚水流了下來,諒她平日裏再壞,也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親手殺害一條生命啊,更何況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育嬰師從廚房裏麵泡了奶出來,剛好遇到老夫人午休醒來,她停下腳步禮貌地喚了聲:“老夫人。”
老夫人打量著她手中已經泡好的牛奶問道:“孩子不是不肯吃麼?”
“少夫人說她想自己親自喂奶。”育嬰師微笑說:“也許媽媽喂的奶,寶寶愛喝一點呢。”
“孩子胃口小,吃了老是吐,萬一又嗆著了怎麼辦?”老夫人道:“再等等先,等孩子餓了再喂。”
何姐衝育嬰師使了個眼色:“去,把奶倒了。”
在這個家裏老夫人的話才是聖旨,育嬰師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乖乖走回廚房把剛泡好的奶倒入水槽中。
從廚房出來後,見老夫人還站在原地,育嬰師低了低頭:“老夫人,我先上去了。”
“去吧,好好照顧孩子。”何姐道
“我會的。”育嬰師應了聲,正準備舉步上樓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哭喊。
在場的三人均是一愣,麵麵相視一眼後,何姐情急地問道:“少夫人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呢,剛剛還好好的。”育嬰師帶頭往樓上跑去,老夫人在何姐的攙扶下急急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