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歡記得高考結束後的那個夏天,她很開心的。沒有了高中生這層身份的束縛,她終於可以敞開心扉,告訴何彥辰自己的心意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何彥辰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他擁有父母的疼愛,清秀的麵孔,在校內成績也一直都名列前茅,是老師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或許上天都覺得這樣的條件給到他,太過讓人嫉妒。
高考出成績那天,毫無疑問,何彥辰的成績遠超一本錄取線,甚至可以被國內頂尖學府錄取。而蘇合歡超常發揮,也拿到了不錯的分數,蘇市的大學可以隨便填,她很開心,為自己,也為他。
那個夏天,在少女準備說出自己的心事的時候,然而噩耗先一步而至。
因為家住的相近,蘇合歡的父母自然而然和何彥辰的父母相熟了,意外得知兩人共校同級後更是覺得親近了不少,也會經常相約交流經驗。
那年高考過後,何彥辰本意是要去北市讀金融學的,他數學好,家裏又沒有任何經濟負擔,讀完大學再出國讀個博士,鍍金一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蘇合歡聽說後,纏著爸媽想去北市旅遊,長這麼大,自己還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她很好奇何彥辰未來大學會長什麼樣。
拗不過自己,爸爸媽媽請了年假,帶著外婆,一家人收拾收拾整裝出發,那時候,何彥辰跟同學畢業旅行去了,於是,蘇爸爸蘇媽媽便順便邀請了何家父母。
但,誰都沒料到,是天災還是人禍,對麵的貨車迎麵撞了過來,由於躺在保姆車最後睡覺,整車隻有蘇合歡活了下來。
夏季的暴雨說下就下,不跟人有任何商量,蘇合歡出現在何彥辰麵前的時候,整個一個濕淋淋的落湯雞。
他看著麵前的女生,昔日整齊的齊劉海濕噠噠掛在額頭兩邊。
“何彥辰,你,沒事吧?”愣愣地說出口的關心是這樣的蒼白,像冬日裏無力的風,無法驅散嚴寒;像暗夜裏的微弱燭光,無法照亮四周的黑暗。
蘇合歡看著何彥辰,他又恢複了那副冷峻的麵孔,下巴長出一點點青色胡茬,隻有熬紅的雙眼中藏著疲憊。她突然想起考前,他曾給過自己的鼓勵,那份關心是如此真實,卻在他的話裏變得如此無力。
何彥辰瞥了她一眼,“你怎麼在這兒?”下著雨,在他家門前。
蘇合歡呆住了,她也不知道,車禍醒來,她隻見到了小姨,她知道因為自己的任性,她失去了好多人。自己難過了好久,自責了好久。她覺得自己是有愧於何彥辰的。
她就想來看看他,想陪著他。但是,現在看到他了,她很難過,她喜歡的人,生逢劇變,還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要求,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她的心髒好像被什麼扯著一樣,生疼。
何彥辰沒有回答蘇合歡的問題,應該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功課很好。他對於感情也不是那麼遲鈍,最初的時候,他隻是懷疑麵前的女生為什麼會時不時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是女生在看見他時目光不自覺地閃躲,又或許是女生麵對自己時話語間的局促,他明白的。蘇合歡喜歡自己。
放在以前,何彥辰可能或許會漠視,但是,作為鄰居,何彥辰無法像對待其他女生一樣直接拒之門外。之前他曾經想著畢業後是不是該找個機會說清楚,他去留學,這樣彼此的交集可以少一些。
現在,橫生意外,自己一時也沒理會這些事情了。
“我不出國了。”何彥辰開口。
蘇合歡急急道,“那你準備去哪兒?”
“我還沒想好,你回去吧。”何彥辰說著,回頭準備進門。
蘇合歡看著何彥辰的背影,想開口的話堵在喉嚨裏,難受得眼眶泛酸。
何彥辰的手扶上門緣,他忽然頓住,“蘇合歡,祝你前程似錦,得遇良人。”
看著麵前的門緩緩合上,蘇合歡失神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是在跟自己說再見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蘇合歡回去後,病了,因為淋了雨。
這次感冒來勢洶洶,她足足醫院待了一周,久到金麗以為她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
而在她出院後,她才知道,何彥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