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開始下大了,由於車輪打滑,馬車行駛的速度逐漸變得越來越緩慢。
趙樂伊在車廂裏扶著額頭,不知為何從方才春生離開後,她就覺得身子有些不適,而這種不適感此刻正在逐漸加強。
馬車停了下來。
“公主,有人攔車。”車夫是宮裏的內官,言語間頗顯為難。
“我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繞過他,回宮。”趙樂伊揉著自己的眉心,臉上是明顯不樂意。她感覺自己好冷,又好熱。
五華鹿盤在趙樂伊的發簪上,與發簪渾然一體,如果它不動的話,還真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馬車又重新動了起來,隻是剛走兩步,又停住了。外麵的人聲嘈雜,趙樂伊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是嘰嘰喳喳的像是吵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車夫把頭湊近馬車的廂門前,弱弱地道:“常寧公主,來人是梁國公府的梁五娘,哭著跪在馬車前,說什麼都不肯離去,我給馬掉頭想要繞開她,她就起身換個方向跪,說是今日一定要見到您……”
“……”心煩的感覺在趙樂伊的身體裏亂竄,她隨時有可能發怒,但她隻是坐在那裏閉口不言。
見趙樂伊沒有回應,車夫的聲音聽起來為難的不得了:“公主,您看……這……”
趙樂伊感覺腦袋昏沉,她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額頭,溫度滾燙。
“那便停一會兒吧。”趙樂伊道。
車夫:“可、可公主您不是著急趕著回宮?”
趙樂伊:“也不急於這一時。”
車夫:“是。”
雪下的不小,趙樂伊的馬車停在空空蕩蕩的官道上,車前跪著兩位女子,一個是梁五娘,另一個則是梁五娘的貼身侍女。通往皇宮的那條道兒,平日裏本就人少,如今過年免了官員們的早朝,更是沒人來。
梁五娘跟馬車就這麼一直僵持著,她好像在外麵念念叨叨地說些什麼,但無奈趙樂伊現在頭暈得很,加之皇家馬車的隔音功能也不錯。所以依稀可以聽見她在說話,但是說了什麼就不清楚了。
耳旁嘶嘶嘶的聲音有點煩,五華鹿似乎也感覺到了趙樂伊的異常,並試圖關心她,所以趴在她的肩頭一直嘶嘶嘶地吐著蛇信子。
這個嘶嘶嘶的聲音響在趙樂伊的耳旁,逐漸變成了——
“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呢?”
“你到底為什麼不睜開你的眼睛?”
“快睜開呀,睜開呀——”
趙樂伊頭暈的不行,也被這個不停在耳旁念叨著的聲音煩得不行。
她皺著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起初是無法適應外界的光……
然後,她看到了……看到了……?
一個螺旋狀的黑洞?
“你的血脈被封住了,現在你的力量正在不斷上湧,如果你不使用它,那麼你很快就會被你自身的這股力量所反噬,最後被灼燒至死。”
趙樂伊看見自己正對著山洞吐信子,她發出的嘶嘶嘶聲,傳進那個山洞之後,變成了自己耳邊的聲音?
?
???
?????!
雖然眼前發生的事情難以置信,趙樂伊也從這暈頭轉向的奇怪視角中逐漸緩過神來。不知為何,她的頭好像不暈了,視線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明朗。
但是她無法解釋,自己睜開眼後所發生的這一切。她好像與那隻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五華鹿共享了視覺。
此刻,她還是她自己,而五華鹿也還是五華鹿。但是,五華鹿的眼睛!也是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