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紅思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卻愣住了,原本早就準備好了的,想要埋怨我、訓斥我的詞彙竟是一個都沒有說出口。
“您……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紅思驚訝地道:“您知不知道,您這樣是會著涼的!”
“紅思,歡迎回來。”我淡淡道,方才還充斥在心裏的彷徨和慌亂,隨著紅思把門踹開的同時,便一同消失了。這一瞬間,我明白我是個孤獨的人,我需要紅思陪伴在我的身邊,那樣我會安心。或許我的安全感也來源於此,紅思能陪著我長大,便是這世上令我感到最安全的事情。
“我說你啊,真是……”紅思一副老母親很無奈的語氣,道:“我先去給你準備熱水,春生!你服侍公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讓公主洗個熱水澡,然後我替公主把脈,看看有沒有生病。”
“誒!好嘞!紅思姐!”門外傳來春生的聲音。
經過一番折騰,我褪去了滴水的衣服,泡在熱騰騰的浴桶裏,世界仍是一片漆黑。
我意識到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不知不覺間我的心裏萌發出了一顆嫩芽,這棵嫩芽或許有些貪婪,它讓瀕臨枯萎的我開始想要活下去。我想要看見這個世界,想要參與到這個世界裏,並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我真的可以嗎?
其實我並沒有這個自信。
洗了熱水澡,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紅思也給我把完脈,診斷結果是我很健康。
紅思真的很優秀不是嗎?她被頂著公主身份,卻毫無能力的我逼得……連醫術都變得很好。我記得小時候她抱著醫書剛開始自學的時候,把脈遠不如如今這般鎮定自若。我是紅思的第一個患者,也是她唯一的一個患者。
晚膳之後,紅思再沒跟我計較過,她甚至不問我為什麼把她支去雲山鎮。她就像平常一樣,會提醒我用膳,以及默默的陪在我的身旁。我覺得紅思這個人真是不可思議,但是又令人感到非常的安心。她是母親留給我的寶物,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好她才行。
我注意到雲山鎮一行之後,紅思跟春生的關係變得非常好,春生也變得積極了許多,不似以前那般整日插科打諢摸魚偷懶混日子。
夜裏,我又夢見了自己來到了墨香閨。
今天與之前又是不同。
我坐在屋頂,身旁坐著一個黑影,我看不見黑影的模樣,隻是通過身形隱約猜測那人應該是魏十三。通過上帝視角,我看見周蓉蓉靜靜地坐在院落裏,她的懷裏抱著琵琶,但是今晚她卻並不演奏。隻是抱著琵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泥塑的娃娃,精致卻又令人惋惜。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月亮待在天上一夜,她便坐在院子裏一晚。
醒來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才察覺,夢裏那種壓抑的感覺實在是令人窒息,但是為何能彈奏出這麼美妙樂曲的女子,會過的那麼壓抑呢?究竟是什麼壓在她的頭上?是什麼樣的壓力被她埋在心裏?
我回想起夢裏的那抹倩影,總覺得心裏蕩滌著一股無盡的惋惜。
“當當當——”熟悉的敲門聲響起。
門外傳來了紅思的聲音:“公主,醒了嗎?我進來了。”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覺得這幾日連續的夢境是有意義的,所以我決定今日去拜訪墨香閨的主人,榕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