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伊從魚悅酒樓出來後,望了眼人來人往的街道,然後她拿出“朝暮”的一瞬間,那些車水馬龍的景象,全部都靜止了。
她的眼神看起來很冷靜,也很失落。就像這停滯的時空中,隻有她可以行走一樣,她與這個世界是這麼的格格不入,卻又真實的存在於其中。
魏十三的交易她同意了,這筆交易是:在正月十五之前,她協助魏十三他們一起找到周蓉蓉,而魏十三告訴她……先皇後的閨名。
她能同意這筆交易是既可悲、又可笑的。
可悲在於,她隻知道生母姓趙,墓碑上刻著靜嫻皇後之墓。靜嫻是母親生前的封號,因為從來沒有人給趙樂伊講過她先皇後的事情,所以她至今連生母的真名都不知道。她隻知道生母姓趙,於是她一直自稱自己叫趙樂伊。
魏十三了解後宮,也了解她,所以當魏十三提出這個交易籌碼時,宗大人是震驚的,而趙樂伊震驚之餘則欣然接受了這筆交易。她不參與宮廷爭鬥是因為自己生來就不喜歡那些,但是如果有了籌碼,她也是會衡量一二的。
趙樂伊一個人走在靜止的時空中,她穿過窄窄的巷道,往皇宮的方向行去。不多時,她來到墨香閨,見到正在書案前趴著打盹的楊箏,看見他心裏的燈已經滅了。
趙樂伊無奈,楊箏真是個能忍的人,為了周蓉蓉,他什麼都做得。就連心底最真誠的渴望也能壓下去,裝做什麼都沒有的樣子,繼續替她在這冷宮裏度過無聊的一日又一日。
趙樂伊退至屋外,然後拿出朝暮解鎖了時間的停滯。
她禮貌的敲門。
“當當——”
第一次敲門時,楊箏並沒有醒。
“當當當——”
第二次敲門時,楊箏換了個趴著的姿勢。
“哢嚓!嘭!”
第三次,趙樂伊沒有敲門了,她從廚房裏拿了一摞盤子,挨個往楊箏屋內砸去-——
這回,楊箏醒了。但他聽著盤子一個接著一個破碎的聲音,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噩夢。
他起身,來到屋外。
彼時,趙樂伊手中的最後一個盤子正好落在楊箏的腳旁,楊箏躲了一下,盤子的碎片並沒傷到他。
“常寧公主?這是……怎麼了?”楊箏道。
趙樂伊看到楊箏的瞬間,眉眼微微含笑,道:“你醒啦。”
接著,趙樂伊指了指自己身旁落著的一疊瓷碗,道:“這裏還有一摞,要一起摔嗎?好爽的。”
“?”楊箏沒弄明白常寧公主到底是怎麼了。正打算接話時,就聽趙樂伊道——
“我方才,看見周蓉蓉了。一襲白衣勝雪,帶著麵紗,真是美極。”趙樂伊盯著楊箏的心間,發現那裏毫無反應,又繼續道:“晨間的時候,我扮作宮女,跟我的貼身侍女紅思一起出宮采買,路過陰陽巷的四時春時,聽見一女子在彈琵琶,那琴音美得好似隻有天上有,我駐足很久,湊近一瞧,那女子竟跟你長得有八九分相似……”
“她……又拿起琵琶了啊……”楊箏忽然想起久遠的回憶,他初見周蓉蓉時,那幾乎定生死的驚鴻一瞥。那時,她也是在曾經的太子、如今的聖上麵前彈奏琵琶。眾人望著她,好像再看仙女。而楊箏看著她,也好目睹著謫仙下凡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