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枝葉抽了新芽,剛下了雨,土腥氣並不好聞。

殷寒咫書房裏燃著熏香,不知道是什麼香,顏姝寧待了一會就覺得犯困。

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道,“就是這樣,不管殿下相信與否,春獵上還是萬事小心一些為好,二皇子既然決意對付殿下,不達目的就絕不會罷休。”

聽到她的後半句話,殷寒咫手指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王妃很了解他?”

“嗯?”顏姝寧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了解?”

殷寒咫看了她一眼,抿了一茶,“無事。”

顏姝寧揉了揉額角,站起身,“我今日就是來告訴殿下這件事的,既然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她伸了個懶腰,“殿下殿裏的熏香太過催眠,再待下去我就睡著了。”

“等一下。”殷寒咫喊住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盒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顏姝寧不解道,“吃的嗎?”

殷寒咫歎了口氣,懷疑她腦子裏除了吃的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是藥膏。”殷寒咫沒看她,“消腫祛瘀有奇效。”

顏姝寧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於痕,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早上從鏡子裏看的時候也隻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多謝殿下。”這是顏姝寧第一次正經的對他行禮。

雖然她冷心冷血,見慣了生死惡劣,但是不至於分辨不出善意和惡意。

外界都傳璟王囂張跋扈,狼子野心,顏姝寧並不否認,殷寒咫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她攥著那盒藥膏,盯著桌上的燭台閃動。

這天下大勢,風雲莫測,但是絕對不會是當下皇帝能夠掌控的天下,群狼環伺,他雖有愛民之心,但是疑心太重,忠佞不分,必失大權。

顏姝寧手指在桌子上輕點。

殷寒咫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皇位本就是血腥堆砌起來的高台,能坐上去的沒有一個人是好人,反而隻有他才能真正明白這高台之下的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顏姝寧歎了口氣,半晌輕笑,“若是讓我爹知道了,可能要把我從墳裏刨出來鞭屍了。”

邊關塞外,營地帳篷裏的亓老將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裹了裹身上的氅衣,嘟囔了一句,“這鬼天氣,今年真他娘的不想讓老子活了。”

.......

春獵當日,難得的大好天氣。

顏姝寧之前讓人種在院中的桃樹開了一樹的花,一陣風吹過,滿地的花瓣。

璟王府門外,軍士整裝待發,底下人拉來一匹通身黑色的雄馬,站在那裏足有兩人高,噴出炙熱的鼻息。

顏姝寧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它,在戰場征戰多年,隻需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匹極為難得的好馬,軀體流暢,肌肉有力,令人讚歎。

顏姝寧眸光明顯的亮了一下,走過去想撫摸一下它的鬃毛。

“王妃娘娘!”應眠及時的攔住她,“乘影不喜生人,怕是會傷到娘娘.......”

他後半句話堵在了嘴邊,因為顏姝寧的掌心已經撫上了那匹黑馬的前頰,而乘影看起來沒有半點兒抵觸,反而親昵的蹭了蹭顏姝寧的掌心。

應眠:“......”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算是他,也從沒得到過乘影這麼親昵的示好過。

顏姝寧伸手撓了撓乘影的前頰,黑馬被她撓的很舒服,輕輕晃了一下腦袋。

“真是匹好馬。”顏姝寧笑道,轉頭忽視掉應眠臉上的驚訝,“你剛剛叫它什麼?乘影嗎?”

“......是。”應眠反應過來,“它的名字有乘風化影的意思,所以叫做乘影。”

顏姝寧簡直愛不釋手,問道,“它是上過戰場嗎?”

顏姝寧注意到這匹馬身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隻有上過戰場並且受過很嚴重的傷,才可能留下這種傷痕。

“沒錯。”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顏姝寧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目光卻在看到身後的人時猛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