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個灰衣少年跪在一座新起的墳前,墳前立了一塊木牌,上麵刻著“兄弟小蟻之墓”,左下角落款處卻是幾個較小的字“兄弟陸仙立”等幾個字樣。新墳旁邊是一座長滿雜草的久墳,墳前同樣立著一塊陳舊已有寫腐爛的木牌,上麵的字跡早已被長年累月的雨水打落,可在那淺薄的刻印上依稀可以認出上麵所刻的字:“愛母穆氏之墓”,下麵是“不肖子陸仙立!”
眼前是兄弟,旁邊是母親,這兩個最親的人都相繼離他而去。母親得病逝世時,陸仙還有一個善解人意、體貼重義的兄弟陪在身邊,為自己解愁排憂。可是,現在竟連這個最親最好的兄弟也都離去了,今天明天誰來安慰他,理解他。
陸仙就這樣跪著,淚濕了雙眼,可卻一點哭聲都沒有,眼前的一切形同虛構,覺得小蟻真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一樣,被人隨手一攆,就攆死了。也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人死如螻蟻的真正含義。
等到最後那一抹殘陽落入山去,突然一陣冷風吹來,陸仙這才用手抹掉眼角的淚痕,用那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娘,以後您在下麵就不用再孤單了,現在小蟻比孩兒先行一步下來陪您了。不管以後的路會怎麼樣,孩兒都會堅強的去麵對,走到生命盡頭的那一刻。”
說到這裏,陸仙又用手抹了一下眼淚,道:“小蟻,以後我娘就是你娘,你先在下麵幫我好好的照顧她老人家。等哪一天我不行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陪你們的。你們就在下麵好好的休息吧!”
陸仙深深的長出一口氣,然後徐徐的站了起來。或許是長跪的原因,又或許是肚子餓了一整天的緣故吧,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陣昏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幸好攀住了小蟻墳前的木牌,這才沒有跌倒。
陸仙就這樣三步一晃、神情恍惚的走下山,向那間陳舊的小茅屋走去。直到天色有些黑時,這才回到家。
在那昏黑的夜色中,陸仙依稀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甚為熟悉,那是萬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小蝶。
大老遠的小蝶就向他嚷嚷道:“陸仙,你死哪去了?害得我你家門口足足等了一天。”
陸仙不理她,竟自顧自的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哎,你這死陸仙,沒見我也該聽到我說話呀!”小蝶提著一個竹籃追了進去,先是幫他掌燈,然後把竹籃裏的飯菜一一端放在一張簡陋的桌子上,道:“陸仙,你看你們多有福氣,這些都是我家小姐親手給你們做的飯菜。我家小姐對你多好,即使你這樣對她,她還這樣對你好。以後啊,你可就別再氣她了。”
小蝶一邊把菜從竹籃裏取出,一邊嘮嘮叨叨的道,卻見陸仙一頭栽在床上,睜著無神的眼睛,呆呆看著沒有蚊帳的屋簷,一言不發,這可不像是他的往日的作風。
小蝶覺得有些奇怪,她向門外看了看,又問道:“陸仙,小蟻呢?小蟻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呢?”
陸仙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眼淚卻從他那憂傷的眼睛裏滲出。
小蝶便覺得更加奇怪了,走到陸仙的床前大聲問道:“小蟻呢?小蟻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陸仙大吼一聲:“小蟻他死了,以後你永遠都看不到他了!”
“小蟻死了?”小蝶先是一愣,隨即又追問道:“小蟻好好的,他怎麼會死了?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問那個杜家大公子,小蟻是不是死了?”陸仙大聲而憤然的道。
“小蟻真的死了?”小蝶先是嚇得跌坐在桌子前的一張竹椅上,呆呆的愣了半柱香的時間,這才站起來道:“那,你把小蟻他怎麼樣了?”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夥伴,說死就死了,她還真有些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