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劍垣喝幹了碗裏的茶,又問:“她院子裏那個護衛是怎麼回事兒?”
侯氏起身給西劍垣又倒了一盞茶,坐回去之後才慢慢說道:“這事兒我問過薇兒。她說五鬆是賀家老夫人送給她的,一來看她喜歡出城遊玩,老夫人不放心,讓五鬆護著她點兒;二來,她去賀家經常一呆就忘了時間,到了天黑才想起來回府,賀家老夫人不放心,所以讓五鬆替她駕車。一來二去,賀家老夫人就直接將五鬆送與她了。”
西劍垣想了想:“既是賀家老夫人的心意,就讓她留著吧。那護衛雖說是薇兒私下的護衛,但每月的月銀還是從府中公賬出。”
侯氏點頭。
府中艱難,老爺不是不知道,可還是把這個小丫頭片子寵上了天。
侯氏心裏莫名泛酸,可她卻無處可說。
能說出來的傷心都不算是傷心,能說出來的痛苦也就不算是痛苦。
能夠訴說,同時得到別人的理解和認同,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侯氏沒有這份幸運。
她的丈夫,從前心裏麵住了一個女人,她知道,她不敢告訴別人。還要大度地替那個女人養大她的孩子。
如今,他的丈夫心裏又住進去一個女人,她也知道,而且她還知道,那顆心裏想來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了。但她無處可說。還要大度地再替那個女人養她的孩子。
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當年是她吵著鬧著,非要嫁給西劍垣,即使知道他已經成了親,娶了正室夫人。她還是非嫁他不可。
父親當年還是人人尊敬的鎮國大將軍,多少軍中兒郎都想娶她為妻,想借此得到重用,平步青雲。但她誰都看不上,就看上了西劍垣。
很快,西將軍的原配正妻,就得了重症離世了。
她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父親的手段,也不知道西劍垣是否也做了些什麼。
那時候的她,情人眼裏出西施,西劍垣一舉一動,在她眼裏都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這樣的人,她根本不會去想他會做什麼肮髒的事情。
但是賀家是醫藥世家,當年正是因為西爾薇的母親救治了重傷的西劍垣,兩人才暗生情愫,許了終生。
西妍去世後,賀家上門來鬧了很久。直到她坐著大紅花轎進了西府的門,賀家才礙於鎮國大將軍的威名,選擇了忍氣吞聲。
這些年,賀家人從來不登西府的大門,西府的人也從來沒拜訪過賀家。
除了西爾薇,每逢年節和賀家長輩生辰她都會帶著紛紛去賀府待上一整天。然後再由賀家的人送回來。
因此,賀家說送個護衛給西爾薇,她和西劍垣都沒有攔著的道理。
侯氏私心裏,其實是盼望著西爾薇快些嫁人的,除了她自己心裏的疙瘩實在難消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紛紛那丫頭,太難馴服了些。
那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偏偏西爾薇還縱容得不得了。
屈氏說過,爾麟那日私自偷溜出府,大鬧兵馬司,是紛紛那丫頭從中挑撥的。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無風不起浪。這丫頭不得不妨。
近日來,西爾薇借機將她院中除了紛紛、吉吉和吞吞三人外的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對外聲稱母親打算裁剪府中人口,整肅規矩。她既然領了這個差事,就得帶頭做出表率。
私底下,卻是借機將自己的綺絡院清理了個幹淨。那丫頭日後要是打聽出些什麼,想要做出什麼對西府不利的事,恐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