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落在了乘風鼻梁上,緊接著就像是從雲裏一桶桶倒著水,披天蓋地澆在身上,刀尖兒似的疼。
“蒼海!!蒼海!!!”
乘風沒了辦法,隻好跌跌撞撞摸回去尋蒼海。
甲板上滿是水,像澆了油般滑腳,就算是乘風也難以在這樣的顛簸這下穩住身子,更別提在雨幕之中看清東西了。
這樣大的雨甲板上根本沒法待人!
“蒼海??蒼海!!!!”
方才待著的地方沒了人,乘風心底咯噔一下,渾身的雞皮疙瘩也在此刻立了起來。
“蒼海!”
他著了急,踉踉蹌蹌跑去尋,可這樣大的雨,乘風連眼皮兒都難睜開,如何看得見蒼海的身影?!
“哢嚓———!”
“啊!”
又是一道閃電,而後在乘風身後某個角落裏傳來聲刺耳的驚叫。
乘風瞬然回頭望去,隻見幾隻被釘好的木頭箱子邊上,蜷縮著個人。乘風顧不得別的,一把抹去臉上的水,衝著那裏便摸去。
“蒼海?”
船身又一次巨大顛簸,乘風幾乎是滾著爬到了那人身邊,忍著身上的疼,試探著喊他。
“阿風?”
那人胳膊擋在臉前,從縫隙裏瞄他一眼,遂即便像尋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攬住了乘風的脖子,整個人撲進了乘風的懷裏。
“阿風!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阿風!”
蒼海像是哭了,更像是劫後餘生般發泄的哭。
可是蒼海,咱們還沒有脫險呢。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推開你!我不該來找狗!我不該…不該…”
狗?
乘風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一把捂住了蒼海還在嚎的嘴,立起脖子,用足了渾身的力氣,喊!
“黑獵!”
“黑獵!!!黑獵!!!!”
蒼海不知道他在喊什麼,可看見乘風紅著眼睛喊,脖子上的血管都暴了起來,他於是也掙脫了乘風的手,學著乘風的樣子立起脖子,馬足了力氣也喊。
“黑獵!!!!”
“黑獵!!!!!!!!”
倆人抱在一起立著脖子,朝著漫漫雨幕裏死命地喊。
蒼海不知這是為什麼,乘風心裏也沒把握,可他們誰也沒問,誰也沒解釋,就這樣異口同聲地喊著。
兩個人就蜷縮在雨裏,隻把希望寄予一個不確定的可能。
“汪!”
“是黑獵!是黑獵!它聽到了!!”
雨幕裏傳來聲清脆的狗吠,乘風忙不迭爬向箱子外,激動得揮起了雙手,向著那個傳來聲的角落。
“黑獵!黑獵!”
“來這邊!!黑獵!!!”
蒼海也激動了起來,手腳並用著也爬到了乘風邊上,臉上的淚還沒抹去,就又揚起了唇角,也跟著乘風揮著手喊。
雨幕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躍來,油光亮滑的皮毛掛滿了水珠,黑獵細長的身子矯健地越過了甲板上一切的障礙,便像是個大英雄般躍向他們。
“黑獵!黑獵!”
一向厭狗的乘風攬住了黑獵的頸,牢牢地不撒手,任憑黑獵甩著身上的水甩進他眼睛裏,也笑著直誇它。
“阿風,黑獵能救我們嗎!”
蒼海一半抱著乘風,一半抱著黑獵的屁股,狼狽地抬起頭。
“能!一定能!”
乘風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睛裏亮盈盈的。
“人會害人,可狗不會,狗會救我們,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