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四眼瞪了瞪,半個字兒也沒蹦出來,轉身便飛也似地衝到了甲板上。
遠遠的,海天交界處有兩個芝麻大的黑點兒,並且還在肉眼可見地變大。
老黃奪過柱子手裏的望遠鏡,剛放到眼前定睛看去,下一秒就“哐當”一聲摔在了甲板上。
“是鬼烈子!”
那兩條小船上的旗幟太過醒目,盤蛇骷髏頭的圖案就像是直勾勾地盯著老黃,幾乎是瞬然冷汗襲身。
“馬力!加大馬力!快往回走!!!無線電!無線電發了沒有!還有求助電報!!離我們最近的是什麼船!”
老黃聲音都顫抖了,反手抓住柱子的衣領,赤著眼珠兒咆哮,牙縫間的口水也拉成了絲。
“是!是!我這就去!”
柱子打著哆嗦回答,隻待老黃一鬆了手,便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可他們的船隻體積大,就算是加足了馬力速度也定比不過那兩艘小船,更何況他們是往回掉頭,光是調轉整條船的方向,就足夠了那些鬼烈子追上來。
這可如何是好!
老黃抹去額前的汗珠兒,反身衝進貨艙,那裏還放著幾支應急用的煙火,興許會更快引得附近船隻的注意。
柱子邊跑邊嚷著,整條船上的夥計也幾乎是一瞬間支棱了起來,又聽見是鬼烈子的船,便連鞋也來不及蹬上,光著腳就吧嗒在甲板上前前後後地忙活。
摔瓶子的、摔鏡子的聲音此起彼伏,不一會兒甲板上就鋪滿了碎玻璃。從貨物底下翻出來的結了蛛網的鐵刺鏈也生了鏽,好不容易才挪到甲板上。
可這些東西最多也隻能阻攔一陣子,要想鬼烈子的人不攀上船,也就是癡心妄想!
可一旦他們攀上了船…就相當於整條船上的人命,全拱手給了他們處置!
這可如何是好!
老黃著了急,火辣辣的熱流竄上腦門兒。看著自己桌子下藏著的一隻鐵皮箱,老黃那雙粗糲的手又變得汗津津的。
那裏麵有支槍,是支老式的霰彈槍,是他幾十年前放進去以備不時之需的。這麼些年來海上一直平安,他險些就要忘了它的存在。
那老夥計一定還是能開火的,可是,那兩艘小船上的海匪必然帶足了火藥槍械,自己僅這一支霰彈,如何能與他們抗衡。
除非迫不得已防身自衛,非必要是萬萬不可先人一步掏出來的,否則便是要被視為挑釁。
到了那時,整艘船上的人命一定保不住!可若是不反抗…
海匪沒有規矩可言,輕則扣押人質搜刮錢財,重則將人全捆起來丟進海裏滅口!
而且千萬不能相信,不反抗就保命的鬼話,那些廝若見他們全無還手之力,必然更加猖狂無忌!
可是…
僅有這一支槍,如何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又在何時拿出最能確保安全呢?
老黃兩條眉毛擰在一起,臉上縱深的溝壑擠滿汗水,他盯著海麵上那兩個尚且還算不近的黑點,隻覺手腳發麻。
難道他這行船幾十載的經曆,便要在今時今日,被迫圈上句點嗎?
鬼烈子…
好!好你個鬼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