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
船上嘈雜的聲音叫嚷著,蒼海就算不明白是怎麼了,也大抵能猜出來定是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可這時的乘風卻跑到了甲板上,盯著遠處兩個不斷放大的黑點,唇角忍不住地上揚,眼裏也分明閃爍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你怎麼了?”
而他似乎也沒聽見自己的聲音,蒼海於是走到他身邊,湊近了他又問道。
“是海匪,蒼海。”
乘風伸手指著遠處的兩個黑點,話音兒都顫起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他們一定會追上來,一定會攀上船,也許還會把他們都殺了。蒼海,我等了這麼久,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他的樣子不大對勁,蒼海從沒見過乘風這個樣子過。
“蒼海,到時你躲進去,躲進我房間下的暗格裏,那裏麵有水、有吃的。你便躲著,等到船上什麼動靜都沒了,等到再聽見喧喧嚷嚷的聲音,你再出來,救援的船便會帶你回家。”
乘風話說得極快,兩隻手捧著他的手,便仿佛是在交代什麼,可眼睛又控製不住地瞟向海麵,再望向他的時候,滿是不舍。
“阿風。”
蒼海反手握住了他的腕,緊皺著眉毛。
“我們不一起躲進去麼?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乘風難捱的笑容卡在了臉上,在一陣海風拂麵後,那笑裏又多了些蒼海看不明白的東西。
“你放心,小少爺。”
下一刹,少年溫熱的胸膛緊緊相貼,乘風雙臂試探著環抱上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語。
“我不舍得小歡兒,也不舍得小少爺,我不會那麼痛快地死了,你放心。”
這串話說得輕,輕到轉瞬間散進了海風裏,他說得也快,快到蒼海還愣愣著沒伸手攬上他的腰,這個淺淺的擁抱就結束了。
乘風看著蒼海走進那個暗格,目光隻停留了半秒鍾,轉身便快步走上了甲板,身子兩側忍不住地攥起拳頭,眼神兒裏哪有一絲畏懼,分明是清亮亮的痛快。
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忙活著,不管是什麼厚重的衣物都裹在了身上,愚昧地隻求以此能擋得住幾發子彈。
乘風也忙,他忙著觀察每一個人,觀察他們每個動作都是帶著怎樣的目的,再加上對他們的熟悉,乘風便看得出那些虛偽嘴臉下各懷的鬼胎。
太陽到了海平麵上,天一邊兒變得發紅,另一邊兒發紫。
今天的晚霞也如約而至,隻是那火燒雲下,海麵上兩隻小船靠得愈來愈近,似乎也與他們刻意保持著距離,隻待夜幕落下。
直到天邊兒再沒了光亮,整個暗了下來,那小船便加足了馬力,一溜煙兒躥了上來,緊緊貼著船身。
那小船上還用喇叭喊著話,大體就是什麼要人繳械投降的土話,乘風也聽不切。
“咻——!”
一道鉤子甩了上來,牢牢扒住了甲板上,緊接著就要有人順著那鉤子後的繩索向上爬。
船上沒人敢往下麵擲東西,即使那摔碎了的玻璃片子就攥在手裏。
這是生怕惹怒了那些海匪,如若不反抗,興許遇上船講理的,劫了財物就離開。若是不走運碰上夥手辣的,一氣之下將全船屠了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老黃吞了口唾沫,抄進腰帶裏的手心兒也冒了汗,那支槍別在了褲襠裏,摸著它,老黃才方能順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