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伸出手,倆手主動圈上了那人的脖頸子,倆眼兒鑽出淚花兒來,紅通通亮盈盈地望著他。
“死就死了,不悔。”
那人看著他的眼睛,愣了一愣,隨即仰首大笑起來,情不自禁地竟低頭小雞啄米似的在乘風白淨淨的臉蛋兒上,落下一吻。
“這才對了!小娃!”
乘風卻看穿了那人眼底想要遮掩的東西,透過淚幕直勾勾望著他,倆手撫上那人的後腦,腳下一蹬水,便主動探出身子。
軟乎乎的嘴唇挨上了那人的唇,倆手還悄悄用著力氣,不叫那人躲開。
乘風沒睜眼,便看不到那人有些驚慌失措的麵色,也看不到那悄悄刷紅了的耳朵尖兒,更沒覺出扶著自己腰的那臂膀,不爭氣地抖嗦起來。
船上的一眾人看見了便也做看不見,紛紛不約而同轉過臉,開始擦刀的擦刀,提燈的提燈,都恨不能從打出生起就沒長這兩顆眼珠子似的。
隻有那腿上中了彈的,看不見下麵發生了什麼,隻顧著哎呦呦自己給自己腿上的布條加加緊。
“我叫乘風,前兒就十八了,早不是什麼小娃了。”
乘風倒不避諱著什麼,大大方方笑著說。
“我…我…十七…”
那人卻不知怎麼回事,似乎也染上了乘風這怪病,支支吾吾幾個字竟說了半天。
“就要十八了。”
解釋什麼般,還紅著臉補了句話。
“小娃。”
乘風俯首輕笑,打趣兒似的學舌。
“嘖。”
那人似是臉上掛不住,攬著乘風腰的手暗暗使勁,又迫使他不得不往自己身前兒貼得更緊了些。
反手攥住鉤索上的繩,轉了兩圈,就在乘風腰上結結實實係了個結,拍拍船身,示意上麵的弟兄給他拉上去,自己則順著鉤索兩下便攀了上。
“阿風!!”
果不其然,初上了甲板,就聽見身邊兒歇斯底裏的聲音,小少爺還像是落了淚,聲音兒都帶著顫。
“蒼海,蒼海!”
乘風還顧不得解自己的繩子,便側目看見蒼海正被幾個人押著,動彈不得。幾下解開繩子,撥開人群便向蒼海那邊跑去。
這夥鬼烈子的人也不知這小娃方才和他們少當家的怎麼著了,便也不敢貿然去攔,直愣愣地在原地瞅著他。
“阿風,阿風,你受傷沒有?這為什麼這麼多血?為什麼倒下這麼多人?”
蒼海費勁抬著頭看他。
“蒼海!你怎麼出來了!為什麼跑出來了?!”
乘風急匆匆跪到蒼海跟前兒,話說得也急,看見邊上的人還壓著蒼海,也發了急。
“鬆開他!鬆開!”
壓在蒼海身上的獨眼兒看看身邊的弟兄,那弟兄也看看他,倆人都不知該不該鬆手,大眼兒瞪著小眼兒,直愣。
“喂!小娃!叫你的人鬆開他!”
小娃?
那人才攀上船,冷不丁聽到乘風這般喚他,嘴角都控製不住抽了一下,便用能吃人似的目光擲過去。
“閉嘴!”
可見乘風著急的模樣,還是沒了轍,隻好擺擺手,示意手下的放人。
“那你叫什麼?”
乘風扶著蒼海起身,還回頭向他那邊喊道。
“笨!當然是叫我們少當家的!”
獨眼兒撇著嘴,反手輕輕給了乘風一個腦瓜兒崩,毫不遲疑地教訓著。
“誒喲!”
那人順手摸了塊玻璃塊,擲到了獨眼兒肚子上,獨眼兒那話還沒說完,就疼得直誒喲起來。
“應天。”
“薛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