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會這樣…”
乘風倚靠著牆,漸漸癱坐在地上。
小歡兒的病沒法治,隻能先保著。別說想治好她的腦子,讓她上學去,就連能不能平安活過20歲,都是個天大的難題。他們歡歡喜喜地來,卻如何也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蒼海還在房間內,拿著小歡兒的診療單與醫生說著什麼。
乘風仰著頭,看頭頂上的天花板,灰白的燈映著灰白的牆,看得他隻覺得頭暈目眩幾欲嘔吐。
這就是他給爹娘的交代?
治不了妹妹的病,也護不住妹妹,任由她在村子裏被人欺負,自己卻什麼也不知道,這還配做哥哥嗎?
乘歡看著哥哥,兩步走到他的正對麵,蹲下身,小手搭在膝蓋上,歪著頭看他。
“傻丫頭,我沒事。”
乘風揉揉眼角,勉強勾起個笑容。
乘歡伸手,小手落在他的發頂上,像模像樣地摸了摸,邊摸邊咯咯笑了起來。
傻丫頭。
乘風忍不住竟有些鼻酸,支起身將她抱在懷裏,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向裏麵的蒼海,恰巧裏麵的人也向外看來。
那是一種挫敗的目光。
他知道了,小歡兒的病可能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蒼海不信邪又問了很多很多,可結果還是一樣的。
乘風眼底的光暗了暗,低頭看向小歡兒,這傻丫頭還是樂嗬嗬地衝他笑,於是他也笑起來,衝著房間內的蒼海。
治不了就治不了吧,哥哥就讓你快快樂樂的活,一年兩年十年咱們都快快樂樂地,哥哥永遠陪著你,陪著你長大。
傻丫頭。
.
乘風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抬頭看著眼前這幢仿佛是水晶般的宮殿,居然渾身都覺得局促起來。
蒼海說這以後就是他們的家,可這裏和海上不一樣,什麼都是新的,什麼都是沒見過的,乘風覺得新奇,可更多的卻是惶恐。
惶恐未曾見過的世界,又惶恐這狹隘無趣的自己。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繁華富麗的街道樓宇,乘風漸漸地蹲下了身,手心按在玻璃上,幾不可見地顫抖著。
“阿風,你怎麼了?”
蒼海敏銳地察覺了乘風的異樣,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走到了他身邊。
“我…我喘不上氣,蒼海。”
乘風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可身上的顫抖卻越來越嚴重了。
蒼海站在他的視角向下看,樓層雖不高,但這也是海上從沒有過的風景,就是站在船最頂處,看見的也不如這裏的十分之一。
蒼海沒說什麼,蹲下身輕輕抱住了他,一隻手搭在他後背上,上下安撫著。
“沒事,阿風。”
乘風將頭埋在蒼海懷中,眉心卻還是緊緊皺著。
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自己看見這樣的光景就會這麼怕。蒼海一定看不起他,這樣他日日待夜夜待的地方,自己卻第一次來,頭一回見,竟還這麼怕!
“蒼海,我是不是不該待在這?”乘風聲音裏含著落寞。
“說啥呢?”
蒼海不禁咋舌,雙手捧起乘風的臉。
“想想,我第一次遇見海上的暴風雨,是什麼樣?”
第一次遇見海上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