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診所的電梯意外地壞了。霍音的辦公室在三樓,於是,她隻得很無奈地爬樓梯了。剛爬到三樓,就看見樓道口隱約地彌漫著煙霧,從安全通道口噴薄而出。
濃重的煙味,讓霍音覺得有些嗆人。她本身就有哮喘病,對於汙濁的空氣更是敏感非常。她捂著鼻子走了幾步,正打算看看是不是哪裏著火了,卻發現原來是有人正站在門口抽煙。
霍音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抽了多少煙,才使得整個樓道裏都能夠彌漫著煙味。甚至連站在幾步開外的她,都無法分辨出那人的模樣。
“先生,這裏是診所,請不要在這裏抽煙。”剛一說完,霍音就被嗆了好幾口煙。
“哦,那就掐掉好了。”
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英倫發音的生疏,是邵遲。
邵遲拿起那半根燃著的煙,又往嘴裏深吸了幾口,才按到垃圾桶上麵,輕撚了幾下掐滅火星。霍音見過很多人抽煙時的樣子,當然也見過梁淮則的。大概是那些年救死扶傷的經曆,梁淮則抽起煙來的時候,眼神多是溫柔而平靜的。而邵遲站在她麵前抽煙的時候,霍音腦子裏能夠反應出的,就僅剩下危險二字。
“哦……原來是霍小姐啊。”邵遲身著米色的針織衫,笑容慵懶。他緩步走到樓道口的窗台邊,信手打開:“我忘了,霍小姐有哮喘病,聞不了煙味。這樣說起來,倒是我做了壞事了。”
霍音打斷:“邵醫生,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哮喘病的?”
邵遲腳步微滯,大概是作為一名卓越心理醫生的優秀反應能力,讓他在半秒之後,就迅速回應了霍音的問題:“哦,這種病可以算得上是富人病,空氣裏多一點雜質就要死要活的,這樣的臨床表現曾經讓我印象深刻。所以聽見別人提起你有哮喘病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記住了。”
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霍音想都沒想,就直接說了出來:“是因為白微嬈,所以才讓你印象深刻吧。”
“是誰告訴你的。”一瞬間,邵遲的聲音像是結上了一層寒霜。
“邵醫生是白微嬈的親哥哥吧。”
“是誰告訴你的?!”邵遲怒意畢現,又反問了一遍:“是不是梁淮則告訴你的。”
明明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萬分的篤定。
還沒等霍音回答,邵遲就驀地笑了起來。冰涼的笑聲回蕩在樓道裏,像是一場漫長而驚懼的恐怖電影的開端。他回過身,用諷刺的目光掃向霍音:“我倒是很想知道,梁淮則是怎麼告訴你的。他除了告訴你,白微嬈是我的親妹妹,還跟你說過什麼?”
“他隻跟我說了,你是白微嬈的哥哥,親哥哥。”
邵遲頓了頓:“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白微嬈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不懂邵醫生你在說什麼?”霍音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邵遲所說的這些事,霍音下意識地不想聽,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邵遲像是看出了霍音的躲閃,他也沒有直麵拆穿,隻是冷厲地笑了笑,之後款步走到霍音的麵前。尖銳的皮鞋踢踏在地磚上,像是震顫在霍音心上的跳動。
他低下頭麵向霍音,與她僅隔開了幾厘米的距離。他目光挑釁:“既然他不告訴你,那就讓我來告訴你。梁淮則是罪犯,而白微嬈是個叛徒,徹徹底底的叛徒。”
“恰好,叛徒和罪犯——很配。”
邵遲拋下這句話就走了,空曠的樓道裏隻剩下霍音一人,淩亂的思緒難以整理,像是無法連接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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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邵遲的話,霍音鬱鬱不振了一上午。午間在茶水間泡茶的時候,險些被開水燙到了手。午休過後回到辦公室,霍音仍是心有戚戚。
叮鈴鈴——
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霍音放下水杯去查看來電顯示,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喂,您好,請問您是……”
對方開門見山地打斷她:“霍小姐是嗎?我是梁淮則的母親,周溫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