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決定信仰後,便從來沒有想過,手手中的槍竟如此難以瞄準。甜蜜的過往和絲絲繞繞的眼神猶如盤蛇一般困著他的信仰,他酸澀的閉上眼睛,內心呢喃著:\"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一定……”
\"我們,不要見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緊了緊身上的灰色風衣,壓了壓頭上的紳士帽,走入深處青石鋪就的街巷中。他殺不了他,他是知道的。
古鎮江南,煙雨迷離,細看如剛睡醒的少女,睜開朦朧的雙眼,遠瞧像一塊碧綠的翡翠鑲嵌在青磚黛瓦,紅牆白塔之間。清冷樸素,帶有濃厚底蘊的青台石階,一步一景,盡是神秘。
而那女子,嫋嫋娜娜,吳儂軟語,可惜沒個小姐命,生在了村裏最窮的人家。少女初長成,肌若正月飛雪,眸若初春溪泉,淡抹朱粉,水盼蘭情,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一身風情。
茶商的老母親做主,納了這姑娘,不到兩年就生下個大胖小子,茶商家的大太太生了兩個都是閨女,家中終於出了個金疙瘩,恨不得摘星攬月,告祖慰宗。這不,還沒滿月就去請徑山寺高僧為其批命。
高僧索要了生辰八字,思索良久,說道:“此子紫薇鬥星,命主文曲,財旺氣短,情深路堪。”“敢問大師,可有何解?”“命數已定,施主不必強求。”
那茶商姓喻,十裏八鄉叫一聲喻老爺,當年祖上也是中過舉得,甚有威望。這喻老爺啊,背後靠山硬,盤子做的大,從南到北的茶葉生意他幾乎就是龍頭,出口西方的茶葉貨源客源一手抓,他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他給兒子取名喻璟儒,這喻璟儒從小跟著大伯父,一個清末剪了辮子的老儒生學習舊儒,搖頭晃腦,滿口的之乎者也。小璟儒自幼便喜歡看書,喻老爺也是很支持了,書房給自己寶貝兒子擱了一個小椅子,有的時候廢寢忘食,一看書就能不吃不喝地看一天。
長大一點就趕上了民國初建,有誌之士辦了新式學校,喻老爺花了一大筆銀子,把兒子塞到江南士紳辦的新式學校。
十五歲那年,喻璟儒決定去德國留學,但家中就這一個寶貝疙瘩,喻老爺怎麼可能讓他跑那麼遠。兩人爭執了許久,眼看著就要登記了,喻璟儒妥協了。大太太做主給喻璟儒納了一房小妾,下了藥,把他們兩個關了三天三夜,終於老中醫把脈說懷上了,喻璟儒才背起行囊,頭也不回的上了去德國的船。直到二十三歲那年,獲得博士學位回到國內,那時的華國,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故事就此展開。
那時的江南水鄉,還是一番舊做派。新思潮的浪花拍打到這龐大體係的邊上,骨子裏的東西,潛移默化的,悄悄改變著,表麵上也悄悄地築起圍牆,想把那些外來異物堵在家門口。
不少的人開始自省,也有不少的人固步自封,不願抬頭看天,睜眼看世界。
外部的群雄虎視眈眈,恨不得撕裂了這垂垂老矣的巨獸,而內部的政府也魚龍混雜,各路勢力複雜交錯,層出不窮的花樣,讓本就貧窮的百姓更加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