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歸來不是少年郎(1 / 2)

不過片晌,橘紅的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船緩緩流靠到邊上,小六拿起行李,先下了船,喻璟儒緊隨其後。

青磚灰瓦,久違了。

時過境遷,少年時的青天白雲,如今依然那麼明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可惜他早已不是少年了。

早已準備好的轎子等在河邊,千轉百回後,轎子停在一家大宅門口,喻璟儒壓下自己翻起的衣領,檢查了一番自己的皮鞋,領帶,扣子,手表,都沒什麼問題,他抬手擦了擦額間不存在的汗水,才鬆了一口氣。

父親慣是很嚴的,最見不得他衣衫不整的樣子。

他下了轎子,提步進了大宅。在正對的黃銅鏡前檢查了一眼,就側方入了內院,穿過黃銅缸時,喻璟儒看了一眼裏麵的魚,三黃兩白。

小時候給爹說以後要養魚,一定要有黃有白,最好是三黃二白,不至於太過無趣,也不會太熱鬧,煞是好看。他不禁眼眶一熱,爹還是掛念著自己的。

進了大堂的門,隻見主位上坐了一個莊嚴肅穆的喻老爺,旁邊是大夫人,兩側站了不少人,有大伯家的,有不大熟識的但也見過幾麵的親戚。

大夫人身側站了一個八歲小男孩,小臉繃得緊緊的,跟老頭子一個表情,有點像小時候的喻璟儒,愛裝小大人。

喻璟儒抬腳踏入大門,看到父親鬆緩了一下身子歇歇,腰也不如剛才那般挺直,一看就是剛才在翹首觀望累著了,心裏緊了緊。

當年為了所謂的人生理想,拋下一切奔向大洋彼岸,當年少的熱忱散去,他丟失了什麼?

是應盡的孝道,是孩子關鍵的成長,是自己應擔負的責任。

數年如一日的浮沉在那片不熱愛的土地上,問他後悔嗎?

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剛進門,喻璟儒就跪在蒲墊上:“不孝子見過父親母親,孩兒給父親母親請罪。”說罷,他就結結實實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隨即就跪在那裏。

一陣無聲,過了好一會,他才抬頭,仔細端詳父親那花白的頭發,父親老了。

他從沒見過父親會露出這樣的眼神,那是種看起來有點脆弱的眼神,像磐石間細微的裂縫,隻在光照之下才能看出其中陰影。

父親是商人,是一位很成功的商人,多年把握茶葉進出口生意的生意人,是不能露出這種表情的,因為一旦透露出你有一點縫隙可鑽,那就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自小時候斷了奶,開始上學起,父親就給他潛移默化地教著偽裝神情的本領,這讓喻璟儒深受其影響。

可就是這樣一位從小敬仰著得一位父親,頭發灰了,眼神不再犀利了,背也彎了,讓喻璟儒心頭一酸。

那樣的眼神隻有一瞬,父親沉默了一會,開口說:“去換身衣服,回來了就穿長衫吧。”喻璟儒點了點頭,朝堂前各位叔伯們拜了一拜,便走向了裏院。

裏院分兩部分,東邊是喻璟儒從小生活的地方,自三歲啟蒙時,他就離了母親阿娘跟父親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