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與血痕沒有出現。
哐當一聲，破門聲傳來。
尖銳的金釵刺破柔軟的手掌，鮮血順著滑落，不過一瞬便被手掌主人治愈，傷痕消失得無影無蹤。
束白玉發冠、英俊溫雅的青年困容顏蒼白的少女於床榻一處。
謝清生瞥一眼手中的發釵，而後凝眸看向少女。來時他便聽聞榕林一事，卻不想這般荒謬。
“因何赴死？”
沈明心眼睫微動，望著金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因何赴死？”男子又問一遍。
沈明心抬眸，並不回答男子這個問題，隻看向他問：“你是誰？”
“謝榕林之兄，謝清生。”
兩人呼吸交錯在一處，沈明心側了側頭。
謝清生往後稍退，剛才一時情急徒手奪下她手中之釵，未把控好距離，確實不妥。
“失禮。”謝清生道。
沈明心漆黑的眸子盯著謝清生看，濕漉漉的。
謝清生也不回避，薄唇輕啟道：“若榕林有錯，我不會包庇。”
來此前他便聽聞這事，謝清生並不將胞弟想得這般不堪，隻是父母數日前便頻繁傳信道榕林頑劣，常惹禍事。
又逢影衛傳音道榕林借皇室靈舟，取長生殿靈藥，開謝府寶閣，這才讓他多少感到詫異。
而據言，這一切起因，皆是因為一個女子。
謝清生轉眸，看來這便是了。
他聲音稍頓，“榕林生性頑劣，若有得罪之處。”
“謝某定當盡力補還。”
謝清生本以為，謝榕林與女子是兩情相悅，所以取珍寶靈藥為引她開心。
可來此一遭，方才發現與所想不同。
至少，並非兩情相悅。
“可否告知？”謝清生冷淡的聲音溫和些許，卻還是有些生硬。
沈明心動了動唇，屋外吹進風來，引得她麵色更加蒼白。
簾幔被拉起，門又損壞。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謝清生手指微動，無聲為她賦予護身術法。
風突然停了，沈明心靜了半晌，才道：“這門壞了。”
“他說要帶我走，我不想。”
“我想離開。”
等待許久的回答是這個，謝清生垂眸，眉間冰冷不散，“你既然想離開，走便是。”
“啊。”沈明心輕歎一聲，眉眼間疲色不散，陳訴道：“我走不了。”
她如果能走，就不會被困在這裏。
謝清生低著眼眸並不看她，隻回答她說的話。
有他在此，謝榕林便胡鬧不得。
“家弟不知分寸，你若離開，無需擔憂他。”
“我……”
“姑娘，姑娘！”屋外傳來慌亂地腳步聲，人尚未至語先入耳。
付春芽慌張跑進屋內，打斷兩人的談話，“姑娘！”
“你沒事吧——”她的聲音堵在口中。
“……首席師兄。”麵對冰冷青年的隨意一瞥，付春芽有些無措。
古月宗最驚才絕豔的謝清生，新任首席弟子，宗內所有人的楷模..怎麼會在這裏？
謝清生將手中金釵放在桌上，付春芽定睛一看，頓時惶恐不安。
釵尖上的血跡太過刺眼，她惶惶看向沈明心，卻一時不敢開口。
謝清生瞥她一眼，了然道：“無事，退下吧。”
“姑娘，粥……”付春芽步伐卻有些猶豫，一步三回頭的看向沈明心。
從在靈舟上開始，姑娘便極少用食，聽旁的同修說，每日除了謝師兄能央著姑娘進食些許，都不見姑娘再有旁的要求。
她那金釵，便是聽聞姑娘是從凡塵界所來，今日特地帶上的。
如今怕是有心誤事。
付春芽大著膽子看向謝清生，低低道：“師兄，姑娘身子虛弱，還是，還是請姑娘先用膳吧。”
她勸不動沈明心，自然將一部分希望寄於謝師兄的兄長。
謝清生淡淡看向沈明心，少女神色懨懨，眉間含帶愁緒，看起來極為虛弱。
他道：“你既想離開，先用膳便是。”
沈明心疲倦的抬起眼，視線穿過謝清生兩人，直直看向門外的細雨。
春雨升起霧氣，世間變得青藍。
“我想，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