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之境與萬靈之境相隔極遠,兩境路迢迢。
鶴雲燈與烏仁卿能經受起如此奔赴,紅蓮卻不能。
她眉眼皆盛著怒火,惡狠狠道:“再不讓我好好休息,我去了也不治。”
鶴雲燈唇邊笑如利刃,烏仁卿淡淡擋在她麵前,道:“既然是極夜之巔相求在先,不以禮相待,是否太不合適了。”
“是。”鶴雲燈笑意不停,隻眼神越發狠厲,“紅蓮姑娘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到時發揮出作用來才行。”
他說完收斂笑意,冷漠走到一旁等候。
至多再過一日,一日就能回到不朽宮。
這幾日尊上不催促,便是證明沈明心尚且無憂。
他總算將心放下來些。
卻還不夠,他要回去親眼見她。
隻有見到她,這顆不安的心才能安定。
鶴雲燈負手望著月亮,尊上分魂不願歸位就是為她。
想來他若求娶,必將千難萬難。
不過鶴雲燈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困難。
想得到的,就必定能得到。
*
沈明心是在又一朵藤蔓上的花盛開時醒來的,花香肆蔓,香氣撲鼻。
隨著花香,在深層夢境中,她總算記起她的人生都發生了什麼。
這不再是那個困了她許久的小院,也不再是古月宗的高樓。
沈明心抬頭,透過不朽宮的天窗望見月亮。
她小時候睡不著,阿娘以為她怕黑,便也為她造了天窗。
可是事實是她是痛得睡不著,阿娘也知道她不怕黑。
她輕笑出聲。
坐在桌邊的羲懷終於動了 ,高大男子身邊冷肅悉數引去,眉眼也仍然是無情的,卻能從眼神看出一絲溫柔。
他想喚她,卻不敢。
沈明心與他對視,她眉間的笑意未曾散去,許是眠中做了好夢,所以醒來才會看見月亮就笑出聲。
羲懷默默猜測,作為長夜之境魔尊,推測一個人的心思於他來說不難。
推測沈明心,卻極難。
他看見沈明心手腕上的靈鐲,卻也不敢去問。
沈明心為什麼有這個?是誰想要困住她的魂魄?
她曾經做了什麼?
是否分魂離去,她也曾意圖一同跟隨?
若不然,誰會忍心傷害她呢?
“我該喚你什麼?”
少女突然開口,打破這一方靜謐。
“我名羲懷。”羲懷道。
“世人稱我為羲夜魔尊。”
“稱呼,隨你。”
“尊上?”
羲懷頓了頓,還是應道:“嗯。”
然後又是沉默,長久地沉默。
沈明心習慣了不說話,羲懷也習慣了寂靜。
“你在古月宗開心嗎?”
羲懷放不下心中疑問,如果沈明心說不開心。
那魔族將會就此攻打古月宗,不計代價。
“和在這裏一樣。”
這個回答使兩人再次沉默。
羲懷猜不出沈明心現在開不開心,自然也不知道她曾經開不開心。
他看出來她待他冷漠,想來也是自然。
羲懷冷愁之意不散,他此刻不像長夜之境的魔尊,隻似最普通人家,試圖了解孩兒的父母。
他想,得從記憶中多找找,分魂是怎麼和她相處的。
或者,盡快使分魂歸位,也能讓她對他感覺更熟悉一些。
他就是她的父親,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