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年眼眸對上的時候，沈明心恍然以為見到了周逆雲。
一樣的炙熱，一樣的勇敢。
可還是不同，青年的目光是一往無前的銳氣，眉間是無數場戰鬥留下的血腥氣味。
是從未動心的青澀，卻又凶狠。
而周逆雲，沈明心思緒翻飛，終於想起了認真承諾要從謝榕林那將她帶走的周逆雲。
他分明與謝清生同輩，謝清生已然成了冷冰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青年模樣，他卻仍然保持少年瀟灑。
一劍華光千裏，落花與酒醉同行。
她不夠了解他，因此隻能想起他那張少年模樣的臉有著不同少年的霜寒。
仍然自傲，仍然瀟灑，仍然少年。
卻是霜寒滿身，醉意三分。
青年走到眼前，沈明心眼睫極快速的顫動幾次，忽然抬眸看向他。
青年愣住，隨即道：“鶴乘凡。”
“鶴乘凡。”
他連續兩遍的說自己的名字。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沈明心注視著他，許久，搖了搖頭。
她垂下目光，轉身欲走。
鶴乘凡幾乎是不受控的拉住她的衣袖，卻隻見衣擺飄然落下。
像輕柔的風，不做抵抗，卻叫人怎麼也抓不住。
少女轉身的背影讓他一瞬間想起那一日，如今日一般，是否他再一眨眼，眼前之人就也會消失？
“你別走。”
他又急又懼。
沈明心遙遙看向他身後，見神情淡然的青年正看著別的方向。
“探幽師兄。”
她分明隻是輕輕叫了一聲，可青年卻聽見了。
周身氣勢淡漠的青年轉眸，“何事？”
“我有些害怕，送我回去吧。”
不是詢問，青年卻也沒有拒絕。
紅蓮仍在悟道，看靈蓮之勢，時間尚且漫長。
沈明心是真的乏了，看著青藍的天空，覺得這真的很催人眠。
她沒說她怕什麼，青年自然也沒有問。
隻靜靜走到她麵前，垂下眼眸，讓冷漠的眉目顯得有幾分溫柔，“走吧。”
眼看少女與青年一同離去，鶴乘凡眼神陰沉，眉間躁意愈深。
黑霧飛入瀑布，攪得好一通不安生。
“你又發瘋了！”
激湧的水流掩蓋一切動靜。
*
“探幽師兄，對陣法一道很精進呀？”
沈明心落後在探幽後一步的距離，看青年時不時地放緩腳步等她。
她主動問：“今日長老教的，鎮壓陣法，師兄之前學過嗎？”
青年下顎的紅痣在低頭時不太明顯，隻在冷傲顯露，或者說是戰意愈盛時叫人看見。
沈明心第一次見他，瞥見過好幾次。
這次，卻多是看見他的眼。
仍然是淡然，隻是看得多了，就恍然覺得好像在那淡漠之後藏著深深地溫柔。
也有可能藏著別的，隻是叫人窺不見。
“嗯。”探幽低低應道。
薄唇輕啟，他語調平緩：“沈師妹若對今日所學尚有疑問，可問長老。”
“或是。”
“來尋我。”
宮殿到了。沈明心停下腳步，上前一步。
與探幽對立，仰起頭道：“那日後需要多麻煩探幽師兄了。”
話畢，她落後一步，揮揮手道：“師兄，我先進去啦。”
“嗯。”探幽語氣寡淡：“隨時皆可。”
沈明心沒有接話，直到走入宮殿，關閉宮門，仍然看見青年在那站著。
沒有看她，在看新來的蘭花。
有匪君子，靜若幽蘭。
直到少女的目光也收回，探幽方才俯身，摘下蘭花一朵。
極克製地握在手中，如同珍寶珍視，偏手背青筋顯露，好似要將它弄碎。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