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最終停在了東宮。太子身份貴重,不會似尋常人家那樣親接新娘子下轎,她彎著腰扶著陌生丫鬟的手走下了喜轎。
連這個唯一能從侯府帶進宮的陌生丫鬟是誰,她都不清楚。
岑清晦穩著步子,頂著沉重的鳳冠盡量提拔著身姿,一步一步邁入了這隔著蓋頭都能看出金碧堂皇的東宮。
停在大殿門口時,手中被塞入了紅綢。此時紅綢的另一端便是大昭國的太子殿下,江凜。
縱使岑清晦覺得此刻自己已經足夠冷靜了,但紅綢那一段傳來的力道還是讓她心下一顫。隨著紅綢的另一端緩步向前走,抬腳踏入了宮殿。
“一拜天地——”
這尖銳刺耳的聲音,無疑是宮內的太監。
作為大昭國唯一的嫡子,太子地位穩固。東宮大婚,殿內重臣勳貴不計其數,皆麵帶笑容滿麵喜氣。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岑清晦僵硬著身子,站了起來,透過模糊的紅紗能看到殿上端坐的兩道威嚴的身影,自然是大昭的皇上與皇後娘娘。
“吾兒迎娶正妃後,要與太子妃舉案齊眉,為我大昭子嗣開枝散葉。”
皇後娘娘的聲音從上首傳下,威嚴與高貴之氣渾然天成。
“太子成婚後要愈加勤勉,延我大昭百年基業。”
皇後話畢後皇上又叮囑一句,話語中可見對太子的重視。
岑清晦與太子雙雙跪倒在地,俯身稱是。
接著,她被引著走遠出了大殿,腦中思緒混亂,緊跟著太子的步伐緩緩前進。
“吱呀——”一聲,寢宮的門被推開,岑清晦邁著端莊的小步跨過門檻。
被拉至喜床前,太子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她隻好摸索著端坐在喜床上,緊緊攥起了手。
馬上就要掀蓋頭了,怎麼辦……
有人的腳步聲紛至遝來,一群人湧進了新房。
應是太子的兄弟姐妹們,也就是宮裏的皇子公主,還有一些得寵的世子郡主。
她屏住了呼吸,眼前有些發暈。縱使她膽子很大,但這替嫁是會掉腦袋的事,怎能不怕。
主持洞房禮的安祿王妃開口,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便叫太子準備揭蓋頭。
感受到那道人影靠近,隨後岑清晦眼前忽的一亮。
乍見此幕的眾人愣了一下,而三皇子江淮更是心直口快,直接發問:
“皇嫂何故掩麵?”
喜房中的人麵麵相覷,大昭從未有過新娘掩麵的習俗,這是何故,莫不是這岑二小姐是個醜八怪?不對,聽說這岑二小姐岑清弦是個美人呀。
而太子卻始終麵無表情,臉色冷淡,看著岑清晦掩麵也毫無反應。
安祿王妃依舊麵色不變,聽到三皇子的疑問笑意更濃。
“這是聖上交代下的。這幾日天象異動,欽天監算出太子妃與太子天作之合貴不可言,非常人所能承受。故而太子妃新婚需掩麵一個月,以免承不住貴氣。”
安祿王妃解釋,雖然她不能理解這和貴氣有什麼關係,但聖上給的說法,那必然是合理的,無人敢質疑。
接著便到了合巹禮。
岑清晦端起酒杯,看著太子漸漸靠近,也不知是不是蒙了蓋頭太久,嗅覺變得格外靈敏。她似乎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似秋雨過後肅冷的竹香。
接著太子上前,兩人交纏在一起,那股清新的氣息也縈繞在四周包圍了她。
還真是太子身上的味道,是熏香?她還從未聞到過這種味道的熏香,宮中錦繡果真非外頭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