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之時,那裏的公路早已被封鎖,一道暗黑色的刹車痕跡一路蔓延,延續到公路旁的彎溝裏,三兩車翻倒在路邊,從那破裂的後窗裏依稀可以發現,子彈穿過的痕跡。
冷隨心隻感覺臉上一陣濕意,跨過那道阻隔,要往裏衝,幾名警察立即上前攔住,“抱歉,小姐,請不要破壞現場。”
“他人呢?拜托你告訴我,那輛白色轎車裏的男人呢?”嗓音很低,也許她連問的勇氣都沒有了,身子忽然感到好無力,顫顫發抖。
“小姐別擔心,那男子剛被抬進那輛救護車裏。”年輕警察好心道,揚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輛白色救護車。
冷隨心抬眸,狠狠推開警察的束縛,跑向那個還來不及關上的救護車,就見他安靜地睡在那裏,身上全是血跡。
那個前一刻,還沉聲命令過她的男人,此刻躺在那裏,那般安靜。
後麵,一名****趕了過來,“小姐,抱歉,我們要出發了,請你不要……”
“我是他的妻子,我要陪著他一起。”冷隨心想也不想答道,隻有這樣,才可以陪著他。
“喔,那我們出發了。”****點頭,關上後麵的門,車輛開始行駛。
冷隨心靜靜望著他,微弱的呼吸還在,可全身,腦部受到撞擊,右手嚴重骨折,還有雙腿估計……
冷隨心不敢繼續往下想,抿緊唇,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病床的欄杆,指尖泛白,冷隨心看著他,那雙倔強的眸底閃過一片淚意,是不是,如果不聽他的就好了?
葉堇寒,那個精明的你到底去了哪裏?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現在這麼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裏?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將話說得那麼滿,卻原來,做不到你的承諾……
淚越流越凶,冷隨心幹脆放聲大哭,似乎,想要用盡力氣,發泄對他的不滿。
“又哭什麼?”寂靜的空間裏,一雙大掌緩緩覆上她的臉頰,伴著那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宛如天籟襲來。
“葉堇寒……”瞪大那雙水眸,冷隨心又驚又喜,雙手緊緊回握住他的,放在胸口,哽咽的話到了嘴邊,硬是吞下,她怕,她怕話一開口,這樣的時刻會消失,她會失去他。
原來,她是這般在乎,在乎到隻要一想到失去,就會痛得難以呼吸。
仿佛感應到她的恐懼,葉堇寒艱難地眯起眸,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傻瓜,我不會有事。你是醫生,難道,連救我的自信都沒有了嗎?”
“我怕……”她呢喃,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
對誰,她都可以是那個極度自信的冷醫生,唯獨他,她無法……
葉堇寒一笑,臉上透著可怕的蒼白,卻依舊笑著,雙眸掃過她光滑的無名指,眼眸裏一絲波光微閃,“冷隨心,你不是個好醫生,如果我是院長,一定會辭退你。”
“你不會!”冷隨心負氣地回道,眼淚絲毫沒有止住的可能,雖然心知他不喜歡她哭,可偏偏她沒辦法。
唇角溢出一絲淺笑,葉堇寒艱難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對,我不會,我也舍不得,冷隨心,我一定上輩子負了你,這輩子回來償債。”
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冷隨心才不滿地回了一句,“你這輩子也負過我。”
四年前,那一次的傷害,是她難以言喻的痛,而在此提起不是因為在意,隻是希望,有一個借口靠近他。
“葉堇寒,你害了我,就因為你的吻痕,楚夜不要我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笑意點亮那雙深邃的眸子,他執起她的手,臉上盡是從未見過的柔和,“冷隨心,我賠你一個婚禮,陪你一生,怎麼樣?”
分不清心間暖暖的是什麼情緒,冷隨心低著頭,沒點頭,也沒拒絕。
葉堇寒卻明白她的心意,眼眸掃過自己的狼狽,倏爾,淡淡一笑,食指挑起她低垂的腦袋,四目相接,他薄唇輕啟,“冷隨心,要是我死不了,就嫁給我。”
語氣冷硬,冷隨心笑了,眼裏笑出了淚花,俯身,沾著鹹味的雙唇吻上他的,好久,才緩緩移開,“葉堇寒,那你就不要有事,筱筱,筱筱還沒有正式認可你這個爹地,你不能逃避責任。”
“你,隻要等著乖乖做新娘就好了。”葉堇寒淡笑,未受傷的左手在身下摸索,取出一枚錦盒,示意她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