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洛晰……
嗯……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從睜開眼看到醫院天花板的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任何事情。
我的病床前圍了好多人,見我醒來,他們高興極了,一會兒問我想不想喝水,一會兒問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看著麵前一張張陌生的臉,心裏生出許多疑問來。
他們是誰?
我又是誰?
我感覺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一個女生告訴我,我叫洛晰,她叫淩玨,旁邊的是邊輝,還有張全山……
她說我在一場爆炸之後暈了過去,已經昏迷了一個月。
洛晰?我的名字叫洛晰?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他們叫來醫生,替我做了檢查。醫生說我的腦袋受了傷,記憶受損,需要多加休養才會恢複。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手上掛著的點滴,心裏一直想著他們給我說的話。
我努力的去回想過去的事,可越想,我的腦袋就越疼。
算了,幹脆不想了。
我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我睡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
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沒有做任何夢。腦海中也多了一些片段的回憶。
一個中年婦女守在我的床邊,握住我的手,憂心忡忡的看著我。
她說她是我媽媽,我努力的去回想,好像有了一點印象。
過了一會兒我的病房裏又來了很多人,他們給我買了水果,買了鮮花。
他們問我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他們坐在旁邊給我說了很多事,他們告訴我爆炸那天,所有被困的受害者全部都被救了出來,長達近十年的失蹤案終於全部破獲了。
他們說在那場爆炸之後,宋呈染已經死了。他被落下的重物狠狠砸中,倒在爆炸點的中心,當場被炸死了。
宋呈染……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我努力地想了想,可回憶就像碎片,在我的腦海中飄蕩,我整理不起來。
我大致想起來,他似乎不是什麼好人,我能感覺到自己對他有恨意。
他們還說了一個名字:韓桉晨。
韓桉晨……
這個名字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管我如何去回想,我的記憶好像空了一塊,根本想不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
我想空的那一塊,應該很重要,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們又對我說了很多話,我有些乏了,又想睡覺了……
從昏迷中蘇醒的這幾天,我總是時不時想睡覺,漸漸的,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身體也不會時常感覺到累了。
這些天,我慢慢的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我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摔倒把褲襠扯了個大洞。
想起幼兒園放學時因為想趕緊跑回家看動畫片,手上有汗就去碰電源插頭,結果手被電的一陣酥麻,嚇得我躲在媽媽的懷裏哭了好久。
我還想起高中時候,由於沒吃早飯,在地理課上暈倒,被同學背去了醫務室……
噢,那個被我去醫務室的同學應該就是昨天來看我的邊輝。
還有淩玨、張全山、王宇、徐隊……和他們有關的記憶逐漸在我腦袋裏浮現出來,隻不過我需要花時間去整理。
他們一直問我,還記不記得韓桉晨?
聽他們的語氣,我以前應該認識他,可是我對他卻仍然沒有一點印象。
我想象不出他的樣子,腦海中碎片化的記憶無法和他產生任何聯結。
有關他的一切,從我的記憶中被掏走,留下一抹灰色,空落落的。
清晨,我從病床上睡醒向窗外看去,外麵的桂花樹發了新芽,枝頭上落了兩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
春天來了……
我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走到樓下散散步。
天氣格外的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坐在醫院公園的一張長椅上,麵前是一片草地,嫩綠的草尖還帶著露水,晶瑩剔透。
草地上綿延著兩排楊樹,陽光穿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兩側樹木中間的小路上。
我就這樣坐在長椅上,享受著此刻的恬靜。
忽然,我的後麵走過來一個人,站在我身旁。
他個子很高,也穿著病號服。
我抬起頭,他站在陽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出現的那一刻,我心裏缺失的那一部分好像找回來了。
他對著我微微的笑著,那笑容,頃刻間填補了我記憶的所有空白。
他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中間的小路走去。
微風吹過,枝葉搖曳生姿。
我們十指相扣,漫步在綠意婆娑的樹林之中。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