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滴水,雞鳴成對。
臨安城外的一處小院,瓦片縫隙中豎起樹苗,在雨中昂然挺立。
一夜風雨未能摧折,這晨間漸小的雨水,倒有些滋潤。
推門聲驀然響起,踩過水窪,劉河心中急切,向屋內趕去。
靠近門口,聽到裏麵傳來的嬉戲打鬧聲,他欲要推門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矗立片刻,他手忙腳亂將身上的雨水拍去,整了整儀容,恢複平靜。
屋內住著一個小孩,幾個丫鬟正逗著他開心,該是聽到門口動靜,男孩神色欣喜。
“爹爹回來了!”
說著,起身跑出去迎接。
隨著門推開,男孩撲向劉河懷中,仰著頭抱怨:“爹爹很長時間都不來看尋兒了。”
“唉呀!這幾日大雨,爹爹可費了功夫才回來的。”劉河一邊解釋,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
“你看,爹爹還給你帶了好東西。”
男孩滿懷期待,目光瞅著那開了一絲的木盒,恨不得將自己從那縫隙中塞進去。
劉河輕笑著,打開盒子的速度卻是愈發緩慢。
“謝謝爹爹!”
還未等劉河完全打開,男孩便急不可耐的奪了過去。
手上一空,劉河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沒個耐心,好東西得之不易,卻是等都不願意等,這世上可沒這般輕而易舉就能拿到手的東西。”
男孩做了個鬼臉,打開盒子,裏麵躺著燕子狀的陶哨。
拿起陶哨吹了幾聲,男孩才意猶未盡放回盒子中,咧著嘴笑道:“爹爹送尋兒的東西也如此講究嗎?”
“啊,哈哈!倒是不必如此,隻是這道理尋兒還是要懂得。”劉河寵溺的摸著男孩的腦袋。
隻是忽然想到什麼,那溫和的笑意飛速流逝,轉而被冷冽替代。
男孩擺弄著陶哨倒是並未注意,卻是被幾位迎麵出來的丫鬟撞了個正著,嚇得撲倒在地。
男孩不明所以轉頭看去,而這時的劉河早已恢複那副慈祥的麵容,說道。
“都起來吧,官家都不讓人這樣行禮,傳出去多不好。”
說著從身上掏出幾貫銀票,牽著男孩走了進去。
男孩將丫鬟一個個扶起,拿著劉河手上的銀票塞到她們手中:“姐姐們待我很好,爹爹不要嚇她們。”
劉河一聽,大笑著說道:“好好好,就依尋兒。”
……
秦府。
紅簾卷起,一位老婦坐在床。
雖說年老,卻能見到其年輕之風韻,隻是那皺紋蓋不住嘴角的刻薄。
床榻下躬身三人,身上濕漉,衣角不停滴落著水,砸在木板上砰砰作響,氣氛也略顯壓抑。
“你們可查明了,莫要冤枉了劉管家,他也是秦府老人了,三十多年盡心盡力,不能寒了人心。”
老婦嘴上說著不忍心的話,臉上卻是毫無波瀾。
“稟夫人,已經查明了,那劉尋的確是當年劉沁的孩子,而劉河是劉沁之父,劉尋也並非劉河之子,……”
下麵那人不敢再說下去了,低著頭閉上了嘴。
秦府的王夫人是出了名的狠辣,便是說錯了話,也難逃受罰。
當年劉沁是秦相公的妾室,隻是被眼前這王夫人趕了出去,卻是不知那時這劉沁已經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