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渣滓還帶著水,張恒誌提著筆轉頭,當時就笑不出來了,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那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拎著茶壺從窗口探出頭來,看到是他,當即麵不改色的說道:
“哦,這幾日都沒有留意窗外,原來你來了呀。”
這老小子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張恒誌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當即一摸臉道:“你說你小子倒茶的時候也不看著點,可不正是令堂我在牆根下坐著呢嘛!”
話音剛落,本來還在強忍著笑意的說書先生立時間就笑不出來了,身後的窗戶當著他的麵“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時間就這樣在他們的打打鬧鬧中悄然流逝。
參加完省考的隔年就是春闈,一年時間說來不算短,實際過起來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張恒誌該啟程去京城趕考的時候了。
這一年來,他雖照常在縣衙做著他師爺的活計,也會隔三差五的來茶樓做他的代筆,閑暇時再和那說書先生拌嘴幾句,倒也沒耽擱了學業。
因為春闈是要到京城參加考試,不比省考的時候距離那麼近,所以這次鄭恒誌必須得提前動身了。
又因為春闈若是考中,隔月還有複試,若是接連考中從此便入仕做官了,是以張恒誌此去怕是需要許久,也未必會再回來,於是這次臨去前,他便辭去了縣衙師爺的活計,後續將會由李某來代替他的位置。
臨出發的前一晚,說書先生在茶樓為他準備了一桌酒菜踐行,昔日裏和張恒誌有過來往的親友都到了。
心中深知此次一別怕是山高水長再難重逢,眾人說著祝他高中的吉祥話,心中難免唏噓,便連這大半年內熱衷於同他拌嘴的說書先生都不再同他拌嘴了,言辭之間,滿是臨別前的珍重之意。
這一頓臨別的酒喝的難免有些傷感,就在眾人準備稍作一會便散去回家的時候,一個讓張恒誌略感意外的人匆匆趕到了。
正是之前給李某看事情的那老秀才張有虔。
他似乎剛從極遠的地方趕回來,一身風塵仆仆,繼而大步流星的邁步進門便道:
“我因為和同道去別的地方看一樁懸事來晚了,沒錯過給恒誌小友踐行吧?”
張恒誌與他細說不過是一麵之緣,沒想到他居然有心為自己送行,心中感動,於是連忙起身招呼他道:
“不晚不晚,隻要你能來,我便已經很高興了。”
那張有虔便在他的招呼下坐下了,照例自然是說些祝他前程似錦的話,說完這些後,方才從口袋裏掏出個護身符交給張恒誌道:
“此去京城山高路遠,科考要緊,可別橫生出什麼枝節,耽誤了科考才好,這護身符,便算我臨別前送你的禮物了。”
張恒誌道謝收下。
坐在他身旁的李某驚詫道:“你不是剛從外地回來嗎的?怎麼還隨身攜帶護身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