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張望,突然記起那當中應該有人。
所以,剛才的對話都被聽了去?
晏玖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徑直往外走。
她一個連穿哪本書都不知道的炮灰,少惹麻煩才是王道。
就這一刹,草叢中的男子突然笑了出來。
男子大聲嘲笑,一邊笑一邊還不忘奪筍地說:“太綠哈哈哈哈哈!太綠……”
晏玖麵露不快,從草叢旁走過。
笑聲引來家丁雜役往裏觀望,其間還夾著小聲的議論。
半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透著不滿,蹬蹬蹬直奔草叢而去。
男子還在笑個不停,一隻纖細白淨的手忽地扒開草叢。
晏玖與男子麵麵相對。
空氣尷尬的安靜了三秒。
嘖嘖!
別說,長得還真是好看。
尤其那雙眼睛,冷冽卻又明亮,妖異不失清澈。
四目相接下,晏玖被盯的有些心虛。
又沒做什麼壞事,怎的感覺他在罵我!
她搖了搖手裏的龜甲:“這位公子,算卦嗎?”
男子起身,略一低頭,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我尚未娶妻,更無姬妾,姑娘想為我算什麼?”
晏玖保持住臉上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容,咬著後槽牙說道:“卦師算卦,天地陰陽,生死命數,隻要公子問,在下皆可算。”
“哦?”男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懶洋洋的問道:“那姑娘不妨算算你我此生緣分幾何?”
晏玖白了一眼。
這人笑的輕浮,上來就“緣分幾何”的,一看就是話本子裏寫的那種紈絝浪蕩子。
油膩!
她冷哼一聲,當著他的麵就開始起卦。
然而一連搖了兩次卦,皆不出卦象。
晏玖不信邪,換了方位又來一次。
依舊是廢卦。
晏玖:???
男子見她不動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姑娘這是對我有意?”他俯身靠近,將臉湊了過來,“卦象遲遲不出,難道是沒有算出合姑娘心意的卦?”
晏玖微微一怔。
他笑意真誠,但話裏的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屑。
男子拉開距離,挑了挑眉:“可惜,姑娘雖然長的還不錯,但在我眼裏不過爾爾。”
說罷,拋出一枚銅錢,淡淡道:“這一個銅板,權當卦錢了。”
然後,他冷冷一笑,揚長而去。
晏玖臉色難看。
她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在心裏默念:
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走出濟世堂的晏玖對著路邊一棵榕樹突然“啊——”叫了一聲,並狠狠踹了幾腳。
十七年來第一次吵架,居然吵輸了。
她看著手中那枚銅錢,真是慪到吐血。
人長的好看有卵用,嘴那麼壞。
“小玖!”沈寶珠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來,“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見晏玖不說話,沈寶珠走上前挎住她的胳膊:“說出來,姐們幫你去廢了他。”
晏玖揉著踢麻的腿,歎了口氣:“沒事。”
說完,從腰間掏出錢袋,在空中扔了幾圈:“走,陪我去買個丹爐。不……買個龜甲!”
沈寶珠拉住晏玖,話鋒一轉:“今日恐怕不行了。”
晏玖:???
沈寶珠:“我剛才碰到餘師姐,說書院出事了,每個在外的書院弟子都要盡快趕回。”
“有說什麼事嗎?”
“大概是我們離開書院後,塗夫子被發現死於房中。”
塗夫子?
那個雨夜,一晃而過的榜文上,寫著的塗俞安難道是塗夫子?
當初以為同名同姓,可如今……
霎時,晏玖隻覺心頭狠狠一顫。
她蛾眉輕擰,一股涼意自背脊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