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身邊也沒有別人,那麼她就是罵我是傻逼了,我又沒招她也沒惹她,幹嘛罵我傻逼?
我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最起碼的禮貌和素質我還是有的。
我強壓著怒火,提高了聲音說:“我換美元。”
她也不耐煩的提高聲音說:“這裏是營業部,不換的。要換到市裏去換,再說,你這也不是美元。”
她說的我一愣,不是美元?那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頭嗡的一下子大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錢幣遞過去:“大姐,麻煩你幫我看一下,這不是美元是什麼?”
她沒有接,隻是輕輕的瞟了一眼說:“這是尼加拉瓜幣!”
尼加拉瓜?尼加拉瓜我知道,那是中美洲的一個小國。
美元我沒見過,尼加拉瓜幣我更沒有見過。怎麼鳳凰一下子變成草雞了?
忽然,我明白過來了:上當了,上當了!那些人都是騙子!
我把手裏的尼加拉瓜幣反複的看了一遍,自從換了美元,我一直欣喜若狂,從來也沒有拿出來仔細的看過。
這上麵的確沒有華盛頓的頭像,華盛頓我還是知道的,這個頭像我不認得,連USA也沒有,因為尼加拉瓜我還是認得的。
我頹廢的站在那裏,渾身冰冷而發抖,雖在這酷熱的夏天,仿佛一桶冰水從頭頂澆灌而下。
五百塊錢呢!媽媽辛辛苦苦的養一頭豬,一年到頭的辛苦,到年底也隻能賣五百塊錢,還有六十多本錢。
就這樣被我換成了三張假美金,我在瑟瑟發抖。
好半天,我又不甘的問她:“那這個能值多少錢?”
那個胖女人翻了我一下白眼,不再理我,仿佛看一個傻逼。
旁邊那位年輕的女同事同情的看著我,小聲的說:“這個不值錢,我們銀行也不收的,大概就值7分錢吧。”
七分錢?我五百塊錢就換來兩毛錢?還沒地方換!淚水,慢慢的浸出了我的眼眶,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木然地走出銀行,現在我身無分文了。我沒有錢了,從江城到龍城去,還要35塊錢的車票。
我的背包裏除了幾件夏天的衣服,剩下的就是媽媽煮的茶葉蛋了。
就是到了龍城,我也沒有進工廠的四百塊錢押金。我走在車站的廣場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四顧。
我不知道怎麼辦?
我恨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出門,還在京都上過兩年多的大學,這麼低級的漏洞百出的騙局,居然看不破,還沾沾自喜的以為占了便宜。
是的,我就是一個傻逼!一個大大的傻逼!那個胖女人罵我沒錯。
怎麼辦?我無力地靠在一棵樹下,無精打采的坐在路牙石上,把頭深深的埋在胳膊裏。
樹蔭中,點點中午的陽光灑在身上,我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依舊感到冷。
忽然有個小東西碰了碰我,我抬起頭,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一頭亂發如雞窩,手裏拿著一個髒兮兮的碗。
碗裏有硬幣和五毛一塊兩塊的鈔票。
但那雙大大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明亮而清澈,怯怯的看著我,嘴裏卻嗚嗚呀呀的,原來是個聾啞人。
哎,雖然我被騙了,但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