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江城的時候,我特意買了身夏天的衣服。
畢竟是第一次出遠門。
叔公帶回的那三十萬,又在滬市買了五萬的股票委托,再留下五萬塊錢,準備蓋房和開合夥公司用。
還有二十萬,裹在衣服裏裝在師傅的褡褳裏,準備到深市的股市去看看。
師傅一副道家的打扮,藍色衣褲,沒戴道冠,而是頭盤發髻,插了發簪,長發披肩。
出門在外,一般人對出家人和走江湖的,都不會招惹,沒有兩把刷子,誰敢行走江湖?
《 水滸傳 》中引用了蘇東坡 的話:“不禿不毒,不毒不禿。轉禿轉毒,轉毒轉禿。”將出家人的狠毒說的淋漓盡致。
所以這二十萬放在師傅身邊,除非真正的江洋大盜,一般的小毛賊,是不會近身的。
到了江城火車站,卻沒有直接到深市的火車票,就晚上九點到羊城的一班車,要一天兩夜三十六個小時。
坐票沒有,隻有站票,硬臥軟臥還有票,當時南下打工的人很多,但買得起臥票畢竟還很少。
想想要站三十六個小時,還身帶巨款,的確不方便也不敢,於是買了兩張硬臥的票。
票買好了,師傅給賴經理打了個電話,好半天終於接通了。
師傅告訴賴經理:“我們票已經買好了,十八號上午十點到羊城火車站。”
賴經理說:“好地好地!十八號上午我沒有空,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到時我會安排人去接你們。”
雖說是夜班車,這趟車人很多,沒有現在的安檢。
上車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如果買的是站票,這趟從上海發往羊城的火車, 到站根本就不開門。
不是不開門,而是門口擠滿了人根本沒辦法打開,年輕力壯的還可以從窗戶爬進去,年紀大的手腳笨的,隻好望車興歎了。
每節車廂的窗口前,都擠滿了人,踩著人的肩膀往裏擠。
隻有硬臥和軟臥的幾節車廂,才打開車門。
想當年的出行,真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勇猛者過,羸弱者落。
這是當時常見的綠皮火車,雖說是臥鋪,過道上也擠滿了人。
好歹有個睡覺的地方,師傅要我睡上鋪,把褡褳交給我枕頭睡覺,我知道睡在上麵要安全多,他在下鋪盤腿打坐。
我的包裏除了幾本《黃帝外經》和《古易經正解》,裝的都是師娘給做的吃的。
一路上吃了睡,睡醒了看書,我和師傅盡量岔開了睡,不為別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師傅的褡褳上。
一路平安,除了乘警查了幾次車票,再也沒有人煩我們, 連陌生人和我們說話,我們都裝作聽不懂。
熬過了艱難的三十八個小時(中途長時間停車兩次,晚點了)終於到了羊城。
隨著人流到了出站口,就看見接站的人群裏,舉出一個高高的牌子:歡迎江城胡晟先生!
這是一個十分幹練的小夥子,看到我們走來,尤其是師傅的那身打扮,很容易讓人矚目!
四月的南方,果然已是夏天,人們都是短袖短褲人字拖,而我們還是長衣長衫。
雖說在火車上已經換了襯衫和長褲,但還是熱汗淋漓。
我們上了一輛很長的進口轎車,牌子我也不認識。
車內很涼爽,空調很足,小夥子一路微笑,有問必答,但從不多問我們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