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無法言說的疼痛。那痛,就像誰拿著刀片,一下一下地輕柔地劃破皮膚,細細碎碎卻不深入,綿綿不絕地痛著。
胸腹間淤塞成一團,內息無法流走,開心深吸一口氣,隻覺心肺都翻攪著疼痛。
苦笑了一下,開心估量著,初步斷定自己體內五髒六腑怕是在翻車過程中傷得不輕。努力地睜開眼睛,盡量忽略身體上的疼痛,冷靜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殺手守則第一條,無論身處何地,都要在第一時間了解自己的處境,計算好最有利的攻擊位置及撤離路線。
不過,這是什麼地方?
開心皺起了眉頭,打量著身處的空間。
頭頂上方,是古色古香的木床,雕刻著繁麗的花紋,床幔垂下來,隨著風輕柔的擺動,看那紗質,想必不是什麼便宜貨,和現在那種精品加工出來的床簾也大不相同!
微微地偏頭,眼光掃過窗子,是那種很古老的木格子窗戶,糊著厚厚的白紙,窗前的桌上架著一方古琴。一架精雕細琢的博古架擋住了開心的視線,上麵陳列著的各樣器物一看便知是價值連城的古物。
這是什麼地方?為何處處透著古怪?
端詳著,打量著,開心的眉頭,在看到端著水盆走進來的那個一身古裝梳著雙髻的小丫頭時,皺成了一團。再怎麼樣不敢相信,開心也不會認為自己到了電視劇拍攝現場。
“呀,小姐,你醒了,實在太好了!”
小丫頭放下水盆,撲到床邊,半跪在床前,抱著開心嚎啕大哭。
開心身子一僵,隨即強迫自己放鬆,任由那女子握起自己的手腕擱在腿上,藏在被子中的右手在腿上一抹,從皮囊中摸出一把薄刃。如果這個小丫頭有一絲一毫的妄動,開心右手中的刀片會第一時間割破她的喉嚨。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開心心裏暗暗盤算著,臉上卻不動聲色。
小丫頭哭了半晌,方才抹幹眼淚,上下左右地梭巡著開心,探查著她的狀況,見開心沒有任何異常,才放下心來,眼淚卻似乎又要流下來。
“小姐,這些話本不該碧荷說,可是從小到大,小姐待碧荷親如姐妹,碧荷不想看到小姐出事。那容貴妃,仗勢著太後侄女的身份,在後宮中一向都是趾高氣揚,這一次如此陷害小姐,定是嫉妒小姐得皇上青睞,即將入宮覲為帝妃。小姐,在皇上從秋獵中趕回來之前,碧荷求你,不要和她們起什麼爭執,暫避風頭,等皇上回來,自然會還小姐一個公道。”
碧荷的眼神,有一些怯懦,似乎這樣的發表見解之於她,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是她的眼底深處,卻閃著堅定的光芒,有深濃的感情和義無反顧的維護。
帝妃!?皇上!?
縱然開心的心性再怎麼堅強,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直想翻翻白眼暈過去算了。
無論是殺手墨心的血腥人生,還有圖書管理員開心的平淡人生,從來不曾預期過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轉折。雖然守著圖書館,看過了太多書中穿越的故事,可是開心並不希望自己碰到。
可是,世事無常,她再怎麼樣不願意,也被老天丟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而且從所見所聞來推斷,甚至她自己都換了一個陌生的身份。
不過幸好,她片刻不曾離身的皮囊還裹在腿上,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而現在,她要做的,是靜靜地養好傷,再研究一下自己身處的世界,最後再尋找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