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華燈初上,陵江上最為繁華的地段—杏園熱鬧非凡。
而杏園深處的柴房此刻卻寂靜無比。
昏黃的燈光忽暗忽明,木門被冷風吹的咯吱作響。
良琅屏住呼吸,薄衫被汗水一點點地打濕。盡管腿腳已被柴火壓得發麻,她也不敢動一下。
要是算起來,她大概和其他幾個小廝在這裏已經躲了一炷香的時間。
門外提燈的妖怪依舊來來回回不肯離去。像是在享受逗弄獵物的感覺。
躲在良琅旁邊的小廝姓顧,此時已被嚇得屁滾尿流。
“良…良琅,我們…”顧小廝的手腳已然冰涼,卻被良琅的一個眼神堵住了後麵的話。
「我們會不會也被吃掉」
他害怕極了,怕自己也像前幾日炊事房的幾名夥計一樣被吃得隻剩血淋淋的白骨。
他們幾個隻不過是來送柴火的,怎麼就挨上這麼倒黴的事呢。
門外的野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燈光停在門閂縫處不再搖晃。
有隻眼睛盯住了顧小廝,一陣陰森的笑聲傳來,顧小廝本就麻木的腳被激得不幸踩中了一捆柴火。
“嘎吱~嘎吱~”
“我聽到了。”
野鬼的身影猛的貼近,像是街邊擺攤的皮影戲一樣,一張清晰的青麵獠牙臉印在了門窗上。
還沒等良琅被嚇得回過神來,就被身後的人猛的一推,跌倒在了門前,與此同時一陣陰風席卷而來,門開了!
“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淹沒了野鬼的陰笑,更別提杏園那群尋歡作樂的人怎麼會聽到。
眼見著那野鬼漸漸地靠近。
少女此刻心冷無比,是她領顧小廝他們藏起來的,到頭來卻成了替罪羔羊。
她緊握住藏於袖口的匕首,手心不斷冒出冷汗。
刹時,一道青光閃過,粘稠的黑血濺了少女一身。
沒有等到預想中的血盆大口,一顆青色的斷頭張開獠牙滾落到她的腳邊。良琅愣在原地,她不敢想象要是再晚一秒,她會怎麼樣。
燈油在青石地板上借著柴火燃了一圈昏黃,銀衣少年提著一把紅纓槍翩然而下,火光襯得他腰間係著的紅綢腰鏈華貴萬分。
隻一個偏頭,石板上的火花便隨著青風不見蹤跡。
“師兄,妖孽已除。”少年的聲音慵懶清潤。他回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少女。
“可有受傷?”
良琅木木地搖了搖頭,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見衣上的血跡,隻聽見自己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青石鬼的妖丹有驅趕蠱蟲之能,可惜,被你搗碎了。”廊道走出一名身著月白長袍的青年,鬥笠遮住了麵容,卻遮不住他修長俊朗的身姿。
“這青鬼不過百年修為,你若是想要,下次再殺便是。”
少年撇了撇嘴,輕笑一聲,手中那柄紅纓槍被他隨手一背化作金光消失在背後。
“哎呦,我說什麼聲響呢,原來是這兩位仙爺,這怪物可算解決了。”凝香閣的老鴇總是在不經意間出場,正如現在。
而就良琅回神的功夫,銀衣少年便不見行蹤,隻留下一陣清風。
“那位俊俏的小郎君呢,怎隻剩一位仙人了,我還沒派人去答謝呢。”老鴇像是早就蹲好點,領著幾位姑娘就往青年身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