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鬱和安德魯坐在桌前等著吃飯。
安德魯確認羅老太太已經進廚房了以後,他才一臉嚴肅地小聲和孟鬱說道:“孟鬱,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有人在跟蹤我們。”
他們一進入羅家鎮,安德魯就感覺到幾道探究的眼神,路上行人不多,他很快靠著對方節奏不一的呼吸確認了這些人的方位。
孟鬱垂眸,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他似乎並不覺得驚訝,慢悠悠地拿起放在竹筒裏的筷子,說道:“不用猜,這些人就是研究所的。”
安德魯的異樣讓孟鬱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處境有些微妙。
來自外地的人來羅家鎮遊玩,研究所一方麵得保證他們的安全,另一方麵得確定他們的目的。
是旅行,還是神樹?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確認沒有人向他們透露發生在羅家鎮的事。
在軍隊基地範圍內的小鎮裏發生了多起原因不詳的暴力事件,情節惡劣,死傷慘重。
這種事要是被外麵的人知道,會大大影響萊納星軍方和研究所的名聲。
所以在孟鬱和安德魯接近鎮中心開始,研究所就安排了人手監視他們。
包括那些監視器。
安德魯見孟鬱麵不改色,眉毛上挑,“你想好怎麼做了?”
孟鬱搖頭。
當下,他們兩人坐在這裏的時候,外麵的人一定會彙報給上級然後再查明店家的身份,說不定連帶他們的親人也一同調查。
老太太認識羅納,羅納和她孫子又是朋友,孟鬱自然不能害了他們。
他和安德魯隻是個普通的學生,他們在羅家鎮幫不了任何人的忙。
孟鬱將筷子擺成一個直角,漫不經心地抬眼,勾唇一笑,眼裏有光點一閃而過,“我們是來這裏玩的,怕他們幹什麼?”
孟鬱這一笑意外地充滿魅力,似若一個腰肢纖細的舞女給你杯裏不斷倒酒,一杯接著一杯,讓人沉迷其中,不知方向。
直男安德魯微微愣神,很快他默默伸手遮住了眼睛,暗道:“罪過罪過。”
完全不自知的孟鬱以為自己裝過頭了,耳尖微紅,清咳一聲讓自己冷靜一點,“我們本來就是來羅家鎮玩的。剛剛老太太說了,現在的羅家鎮裏全是研究所的人,警察也被派往各處駐守,要想不被人跟蹤監視是很難的。我們邊走邊逛就可以了。”
安德魯聞言放下手,見孟鬱神色認真,壓低聲音:“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來鎮上調查?這和我們沒關係吧?”
孟鬱不答反問,“你不喜歡當英雄嗎?”
對麵的安德魯搖頭,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是記起了什麼,神情有些失落,像是失去了剛到手的糖果的孩童,“英雄沒那麼好當。”
孟鬱深有同感,將一隻筷子彈到另一邊,“安德魯,你一向不是喜歡追根問底的人。”
因為知道的太多,對自己並沒有好處。
安德魯心中接道。
對安德魯來說,閉耳閉眼,一直都是保護自己的最好的辦法。
他明白孟鬱這麼回答,是不願意告訴自己原因。
孟鬱見安德魯沒有說話,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沒打算害人,這是我可以告訴你的唯一一件事。”
安德魯失笑,滿臉無可奈何,“誰讓我是你朋友呢。”
孟鬱將彈出去的筷子又拿了回來,語氣裏帶著一絲歉意和感謝,“是朋友的話你就自己一個人吃完那盤醃蛇肚!”
安德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孟鬱的“好意”:“不可能。”
兩人的視線充滿了敵意,在空中交戰了幾百回合,遲遲沒有定下勝負。
突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表的臭味。
“你們的菜來咯!”
羅老太太端著托盤,上麵放了兩菜一湯。
一碗是剛剛安德魯拿出來的的時蔬拚盤,老太太將時蔬炒的晶瑩剔透,似若夜幕中的點點繁星閃爍著光;另一碗是孟鬱選的菠菜豆腐湯,翠綠的嫩葉配上白嫩的豆腐,冒著熱氣騰騰的清香氣味。
最後擺在中間的那一碗,自然是老太太推薦的醃蛇肚,透明的蛇肚裏塞滿了黑色物質,撐的蛇肚變了形,上麵淋上了一層醬汁。它獨特的臭味將蔬菜的清香覆蓋。
羅老太太見孟鬱一手一隻筷子,將菜放在了桌上,伸手在孟鬱頭上彈了個腦瓜蹦,“怎麼和我孫子一樣愛玩筷子!”
孟鬱將筷子整齊地放在一邊,委屈巴巴地揉著被彈的地方。
他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彈腦瓜蹦!
孟鬱眼睛一瞥,看到對麵的安德魯轉過頭捂住嘴,上下抖動著肩膀,時而有笑聲從拳縫中漏出。
羅老太太給兩人盛了兩碗大米飯後,便坐到冰箱後頭織起毛衣。
孟鬱冷笑一聲,在桌下狠狠踢了安德魯一腳。
安德魯吃痛,嘴巴微張,還沒來得及看向始作俑者,便被迎麵伸來的筷子塞了一嘴的菜。
他下意識咀嚼了幾下,伴隨著獨特的口感,一陣濃鬱的臭味直衝天靈蓋。
此時,羅納正在院門口等著心理醫生的到來。
他來回踱步,時而看看院外,時而望向二樓,突然手裏的聯絡手環提示有消息,他急忙打開了消息,隻見四人群裏孟鬱和安德魯各發了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