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忽而抬眸,眼底流轉過一閃而過的星芒,有些不可置信地說: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昭華笑,“當然。不過人這一生總得有所喜好,碌碌無為終其一生,便是在蹉跎自己的生命,也是對自己不負責。
阿娘看你每日習武的時候,總是異常專注,趙侍衛也說你雖年紀小,但對於兵法卻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還總是會拉著他探討,是不是?”
聽昭華此問,一向內向的承煜眼神忽而變得堅定起來,他直勾勾地盯著昭華看,欣喜之情也是溢於言表,
“兒子很喜歡習武練馬,也很喜歡看兵書,研究排兵布陣之道,覺得甚是有趣。”
昭華為他的情緒所感染,亦是欣然道:
“既是如此,那阿娘便尋趙將軍、陳將軍他們來教導你,好不好?”
承煜重重頷首,“好!”
看著兒子露出會心的笑容,昭華的心也隨之融化了。
他的兒子,不需要成長為天之驕子,
他可以活成任何他喜歡的模樣,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為人父母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可成龍成鳳的定義又是什麼?
在昭華看來,隻要她的兒女可以專注於自己喜歡的事情,並樂在其中,得以享受,
到那時,他們臉上露出會心笑容的一日,便已然是他們成龍成鳳的那一日了。
之後的日子,承煜稱病不再上朝,
龍座空著,而昭華仍舊是坐在垂簾後,代理朝政。
她想要的從不是這天下,唯是還給承煜一份本就該屬於他的自由。
而在這個位置上坐得久了,有時昭華也會聽見些‘趣事’。
她聽說掌鑾儀衛使寵妾滅妻,嫡妻不堪受辱於家中絕望自戕,
又見定邊將軍臉上掛了彩,細問之下才知原是他的兩名妾室在家中大打出手,他去製止反被誤傷,
昭華問及女眷情況,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陳氏挑起的事端,她也被打傷了臉麵,臣休了她,算止了風波。”
他將休了妾室這話說的這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什麼東西用舊了,隨手丟掉了一般。
而在啟朝,一個傷了臉麵,又為夫君所休的女子,是連娘家也回不去的,
等待她的,唯有世人戳脊梁骨的指指點點,與注定落魄潦倒的餘生。
便在這一刻,昭華忽而覺得,她似乎應該要改變些什麼,
她想要改變女性在啟朝的社會地位,
想要讓女性能夠擁有話語權,
想要讓她們能夠和男子一樣被受到重視,
想要讓她們活成一個個鮮活的人,而不是旁人的附屬,不是一個想留就留,想丟就丟的玩意兒、擺設。
她深知,即便是她成為了攝政的太後,成為了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子,堂下這些朝臣,對她也隻是流於表麵的尊重罷了。
要想讓啟朝的女子都得到和男子相等的權利,想要改變人們根深蒂固的思想,注定是道阻且長。
可即便再難,
這世上也總得有人,先邁出第一步去。
【明天晚上十二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