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好多,也不見顧清風回答,偏頭看去,卻見他盯著自己的手臂,神遊天際。十一覺得不對,抓過他的手臂,卻見他手臂上隱隱有鱗片出現,黑氣湧動,一閃即逝。
十一大驚:“怎麼會這樣?你是耗用法術過度,要現出原形了嗎?”她毫不遲疑就給他運輸仙氣。她隻有一個念頭:顧清風不能出事!
顧清風抽出手臂,笑道:“你瞎想什麼呢?難道你不知道蛇是要蛻皮的嗎?”
“哦?哦哦。”十一拍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在跳起來在顧清風頭上拍了一下:“叫你嚇唬我!”
顧清風搖搖頭,也不以為意:“你就當我是換個皮膚,換種心情吧。”
十一重新在他身邊坐下,手托腮斜眼打量他:“你不會蛻皮之後,再換副相貌吧?你這個樣子不好看,眼睛太小了,細長細長的,眉毛也是長長的。不對,眉毛應該再長些。就像你那次變成老神仙的樣子,頭發胡子都要長長的,白白的。或者你變成那個樣子,個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衣服是藍色的,說話輕輕的,那樣也好……”
她在這邊說的起勁兒,顧清風隻是靜靜地坐著,他將衣袖往下拉拉,將手臂完全遮住。
陳員外得知真相之後,幾次三番前往展家迎接陳惜惜,卻總不得見。
陳惜惜從展雲那裏知道自己生病的原因,悲憤異常。她對庶母高氏極為尊敬,幾乎是當繼母看待,她從沒想過高氏會害她。妹妹嬌嬌更是讓她心痛,她怎會想到嬌嬌和表哥勾搭成奸,為了能長相廝守,也為了家中財產,竟使出如此歹毒的計謀!對父親,她避而不見,她不清楚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與父親見麵,不如不見。
陳員外心痛難當,又很是自責,他托人帶話給惜惜,要打殺高氏、陳嬌嬌和張寅,為陳惜惜出氣。
陳惜惜這才出麵阻止,她如今感情美滿,對一切都抱有極大的善意,盡管恨那三人歹毒,但畢竟是骨肉至親,她思前想後,決定原諒他們。更何況,嬌嬌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稚子無辜,命不該絕。她想,嬌嬌當日害她,也是出於無奈吧,誰都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陳員外過後平靜下來想想,也不願意打殺嬌嬌母女。一個是枕邊人,一個是自己疼愛的小女兒,哪怕有再大的錯,他都不想再過多追究。畢竟惜惜也活著,而且是他自己推惜惜下河的,若要給惜惜報仇,頭一個該去死的不是他這個老糊塗嗎?親手將惜惜推入河中以後,他一直在內心的煎熬中度過,那樣的情緒,他不願再經曆一次。
有了陳惜惜遞的這個台階,陳員外自然就順著台階下了。但陳惜惜聲明,若要她回家也可以,但她不願再見那三人。
這樣的結果已經很讓陳員外高興了,他將那三人趕出了陳家,讓他們自立門戶,並廣告親友,不得相助,任他們自生自滅。
展家上下對此頗多異議,尤其是展絡。他自從知道真相後,對陳惜惜極為歉疚。陳員外對這件事的處理,他非常不滿,他覺得陳惜惜在這件事上也太過軟弱了,他說道:“聖人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那種小人,就該讓他們見官府才對。”
展夫人卻不讚同:“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惜惜做的是對的。再說了,是陳員外把惜惜推下去的,難道要惜惜狀告生父,這可是大罪!你看,這不都過去了嗎?”
展雲支持惜惜的做法,佛教有言,一念放下,萬般自在。惜惜是有大智慧的,放過那三個人,也是放過自己。
一切都在按著原本的命譜進行著,三根紅線也係的牢牢的。
張寅和高氏母女被趕出陳家後,從頭開始。張寅是個有主意的,雖然身無分文,卻能投機倒把,他變賣了一些嬌嬌的首飾,做起了小生意。高氏也在一旁幫著女兒女婿,他們雖無大富貴,小日子卻也過得滋潤。
而另一廂,陳惜惜終於恢複了她陳家小姐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從家中出嫁。她和展雲和和美美,一生順遂。
至於展絡和鄭綾這根不大顯眼的紅線,和世間所有夫妻一樣,成婚之後才相識相知,一輩子相互扶持,共同走到最後。
十一不滿:“這也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啊!我看好人壞人,大家都過得差不多嘛!他們就算被趕出了家門,也沒吃苦受累啊。”
“總得給人改過的機會,他們後來也沒做惡事啊。”
十一沉默了一會兒:“你要回去了嗎?”
顧清風搖搖頭:“目前還不能夠,你也知道,我有可能是在蛻皮,法術受限。還是先跟著你吧。”
“哦。”十一笑笑,“那等你蛻皮期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