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漬和泥土粘在鞋腿和鞋子上,我好像在走路上。兩旁的閃著光點的植物和樸素的房屋不再移動,濕潤的悶熱從我身下蒸騰上來。
耀目的褐色陽光鋪滿了我的眼中世界,尤其是頭頂感覺額外強烈,頓頓的腦子空空的。田地裏時不時看到幾個套著南瓜的稻草人。一個大爺坐在屋簷下,翹著腿,吐著煙圈。
“大爺,這是什麼地方啊”我問。我的嗓音變得非常尖銳細小,聽不出一絲自己的原本的聲音。我有些驚訝,但顧不得這些了。
“啊,夥計。我們在呼草鎮”
“是地球嗎?”
大爺笑臉,皺紋流出汗水。“夥計。那當然了”
“不是,我說這是現實嗎?這有比天空還大的蜘蛛,還有那種有一個人大蜜蜂嗎?”
“哈哈,夥計。你真的昏頭了啊”
他快活的抽了一口,向後躺到長椅上。
我累死了,應該在大爺家歇一歇的,可我雙腳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不停盤在爛泥裏向前走動。走在這人煙稀少的驕陽下,時不時出現幾片小小的樹林,讓我坐下好好休息,好抱著膨脹發紅的雙腿沾沾自憐。
太陽圓圓的掛在空中永不停歇的冒著火。我應該沒有走多遠,可麵前卻是不規則的沙丘和扭動著的深藍色的天空,我的麵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腳下是紅褐色的沙漠和爛泥接壤地。我順著接壤線一直走下去,找到一條會反光的黃石鋪成的大路,路邊兩塊石柱做成一個大門,上麵掛著“沙休港灣”的牌匾。
我順著黃石路走,那些黃石的輕微反光讓我的眼睛很疼。走過一條岔路,黃色大陸又多了一條路徑。這時候有很多車輛在我前後穿梭,上麵的人都是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舉著傘木訥的眼中透出些許難以掩飾的厭惡感。
往前走,路徑變得更多了,路旁的懶散的沙子也變成麵麵平整的地麵 我感覺走路也輕快。我舉起手遮擋太陽,看到椰子樹在光芒裏搖曳。這時候風也刮到我的側眸,我甚至感覺有勁了。
椰子下原來是一個城鎮,我感到神清氣爽,不過這裏沒有任何腦科技的痕跡,我在每個入口處都沒找到檢測連接腦信號的東西。椰子樹幾乎蓋滿了這座城鎮,讓每個路人都能遠離炙熱的陽光而悠閑的晃蕩著。
我進了商店,一會後麵就跟上個黑乎乎的大漢。他碰了碰我,叫我先生。我轉過頭,應該是這家商店的老板。
“什麼事”我尖細的嗓音有所解開。
“您是哪來的?”
“我是一路走過來的。
老板撥了撥手指頭,黑乎乎的大塊頭,把我扔出了門外。我倒在地上,爬進一旁陰涼裏,感覺骨頭都要碎了,我含淚回看了一眼那個該死的叫“涼星視覺”的超市,透過玻璃板,看到老板正在打電話,一旁黑乎乎家夥似乎還在盯著我。
我的骨頭一定都碎了,怎麼扭動都有一股無法忍受像碎石碾肉一般的痛楚,我甚至感覺我無法呼吸了,我的呼吸裏器官裏似乎都是血水。
我再也不能爬了,此刻所有的困倦都一股腦的壓了上來。我累壞了,頭抵著馬路牙子陷入了昏迷,我做了一些彩虹般的夢。
真當我要陷入甜美的昏睡時間,誰透過我破開的鞋子踢了題我的腳底板。
白茫茫的陽光下,一個腦袋上兩片頭發在風中掀開來掀回去。她走進陰涼裏,她嘴角向左下角微微列著,不是微笑,但看著讓人心裏愉悅。
她的嘴巴裂的更大了,在我看來都有些破壞美觀的嚇人了。
“你讓我想起了個誰”
她說完默默的拉起我走回餐館。站在一旁擦著茶幾的保安看著我。
“你不覺得這很像誰嗎”這個女孩對著辦公室裏鼓弄著鼻煙的老板問。
“像誰?像一個該死的流浪漢,跑到我們的社區來,就像這個!”
“她像你那個死掉兒子,想那個我喜歡的男孩!”
老板臉色慍怒,凸起的兩半蘋果機紅紅的。
“夠了!夠了!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惡劣的東西。把他拉出去,你要是願意和他私奔,那就去好了,我會如實轉告你的父母!”
她的表情下墜了。“你說的也對。她隻是另一個人。”
她轉向我。“你走吧”
我有點想笑,是嘲諷命運的笑,我離開了。
午夜,我在實施我的計劃——離開這座富人的保養沙漠。我需要吃的,不然我可不敢移動寸步,好在這裏的規整的垃圾箱裏的東西都趕上古時代風味的美食了,即使有些發搜,我安慰自己這是大沙漠,可沒人監督隨地大小便。
夜裏,我晃蕩著腦袋,以及下麵搖擺的四肢,我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無意識狀態。當我舒舒服服的倒在沙地上以為倒在了自己舒服的反重力床上,我感受到誰拖拉著我,那感覺真好受啊~接著我有了靠墊。我迷迷糊糊的睡著,直到太陽刺破眼皮,刺破美妙黑夜裏的夢境。我的頭腦酸脹,好像在扭曲變形,在和現實裏灼熱的太陽和暖風對抗。現實永遠是唯一的途徑,於是我醒來了,恢複了意識,看著無形的風刮過一望無際的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