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破了腿,敲了敲王大伯的門,他無精打采的起床。
“夥計……這麼晚了,這是要做什麼,婚禮已經結束了,回家去吧”“夥計!夥計……你是……你是!王杯!我的天老爺呐。你怎麼還活著啊!不對,你是魂魄是不是!”
王大伯頓時混亂了起來,透露出一股不自信的氣息。
“是的,我是魂魄,我在陰間迷路了,快告訴當時婚禮在什麼地方舉行的”
“就在我家後院”
我們穿堂過屋,他叫醒了老伴,老伴嚇了一跳,不過在心底還是起了疑慮。
“就是這裏”
前幾天這片林子還為我送來清涼的空氣,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地上都是塑料酒杯和酒瓶,爛泥已經幹成了白硬的腳印形狀。四周的籬笆倒在地上,被硬土覆蓋。婚禮大舞台的骨架還支在那裏,上麵有一個燒穿的黑窟窿。一眼看下去四處都是這樣混亂的地麵,怪不得籬笆都破開了。
“給我一把鍬子”我說。
“夥計,鬼夥計,這是做什麼”
“獻祭有點差錯,讓我的鬼魂跑來了,不過我已經完全屬於南瓜大仙了,現在給我把鐵鍬,我把自己送進去”
他老伴冷不丁的在我的腦袋後敲了一鋤頭,我感覺到了炫彩,所以這次我沒有暈過去。
“大娘,做什麼啊!”
“你小子真是不壞之身。不可能的,你肯定是用什麼法子逃了出來,現在要來害南瓜大仙。也許你就是變成螞蟻逃了出來,大仙的神力很可能沒鎮住你!”大娘說道。
“怎麼可能啊,我確實是變小不了”
我坐起身,一手摸著破腿,一手摸著腦袋。
“老頭子,通知教父”
“好勒”
她劈頭蓋臉又是一鋤頭,我滾到邊上。“有病吧!”
“老頭先別走,摁住他!”
“夥計對不住啦,規矩不能破,不然我們村的人都會變蠢噠”
我試著變大,但是沒有反應,說明那怪物是真在下麵,多希望他不在家啊。
我把王大伯踢翻了個個。向一望無際的垃圾大地跑去。
跑出戒線後,我就變小了,王大伯不追了,罕見的破口大罵幾句,回家繼續睡覺了。
眼前生出一大片叢林,而樹木都是扁的,有著鋒利的葉邊。“霍,夥計,我到底是第一次變小看到這樣的景觀”
風吹動小草搖晃,則大樹發出嘎吱嘎吱的、又很水靈的聲音。今晚的月亮多大啊!
我把自己變的很大,大到站在原地就可以摸到王大伯家的屋頂。我伸手要搬走婚禮舞台,可那片地似乎有層無形的護膜,我的大手摸過去就開始變小,還帶著撕裂的疼痛。我在草地上滑了一跤,一大片草地變成了光禿禿的黑底。我收手了。
走了兩步,變小落到一片葉子上,喝了兩口露水,一不注意把腦袋塞了進去,差點被露水悶死。我好奇心大大的發作了,我要是一直變小會怎麼樣。已經是巨大的小草,變得更加巨大,露出千千萬萬的蜂窩一樣孔洞,滿滿當當的緊挨在一起。
繼續小下去,眼中極度跳躍的炫彩變成凝重的白色波紋,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我捏緊拳頭,繼續下去太費力了。
突然我動不了了,大大的細胞包圍著我。這些大細胞之間似乎有某種引力,讓我漂浮著。我看不到地麵,我好像到了太空,也看不見月亮了,什麼都看不到,周圍隻有無窮無盡的細胞。
我想這就是我變小的極限了。我一下變回原樣,炫彩好像被壓抑太久了一樣,異常活躍的舞動著。我躺到草地上,腦袋炸炸的,感覺背靠的大地很不真實,而是一艘大船,是世界在漂流,還是我在漂流,不,所有存在的一切都在一個未知的空間裏漂流,如果那些“空間”能稱作空間的話。
不想了,肚子又餓了,腦袋又有點疼,有點發困。睡吧。我變大走了兩步來到一片樹林,一覽眾山小後,找到一顆枝叉最多的樹,舉起手,我漸漸變小,手抓住了樹枝,慢慢的我小的像隻鳥,抓在巨大的樹條邊,垂著身體。
我驚醒了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沙人,就和之前莫名其妙的忘記它一樣。真是痛苦。
樹枝上的我睡意全無,夜裏的風很涼,我把樹葉碾成筋皮相連的疲軟狀態,裹好自己踏踏實實再次入睡了。那被碾碎的樹葉發出的味道很濃,就好像蓋著一床油漆泡過的被子。
早上,林間的捕獵槍響驚動了我。我下了樹枝,鼻子被樹汁熏得都聞不到味道了。有什麼油滑的東西我脖子邊遊動,是一隻手指大的毛毛蟲,我一下把它甩開。難受死我了。
我試著回憶瑪茜放下碧豆的那個山頭,在我變大後很容易就找到了。我正在變大飛馳時,林子裏的獵人對我射擊,在我臉上打了很多紅麻子。
我的聲音在林地裏回響:“歪,別打我,我是好人”
“怪物!怪物!”
我跑了起來,變小站到山頭的木屋上。房門打開了。“我聽到了很多槍響,今天獵人們一定抓到了很多”她說。
“你在做什麼?”我透過門縫看到那口黑鍋裏冒著咕嘟咕嘟的聲音,還飄著一股子青煙。
“別見外,快進來。這是小屋前任主人留下的,我按照配方正在熬一種叫布得木細沐的東西”
“味道好怪,有多餘的吃的嗎?我從昨天到現在隻吃了一些樹果”
“那些有些巧克力蛋糕”
我狼吞虎咽起來,看到小屋的那個小隔間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是什麼”我問
“那是我,我是瑪茜”瑪茜是她,她說著。
“你在黑暗中幹些什麼”我問。
“我在畫畫”她說。
“視力夠好的”我說。
“有沒有水”我又問。
“桶裏有”欣玫說
“桶裏的水幹了”我說
“那就去小溪邊”瑪茜說。
我水足飯飽後,倒在壞沙發上,沙發有股子怪好聞的怪味。我舒服極了,跑了這麼長時間,也沒睡過安穩覺,而現在我倒在暖暖的沙發上,還有兩個妹子陪我聚在一間小屋裏,真有夠幸福的。
“有人劫持大戶金字塔了!”碧豆說。
“具報道,當地時間九點三十九分,一輛歹徒駕駛飛車對大戶金字塔發射了一枚炮彈!”她給我們報道了起來。
“咩,炮彈是什麼”瑪茜問。
“就是炸彈!”碧豆說。
“是紅色的車嗎”我問。
“不知道,肇事者飛到雲裏了。”
我歎了一口氣。
“瑪茜,你還知不知道多餘的小屋了”
“林子深處還有一個,不過要爬地溝,而且我也不好帶東西過去。你怎麼了”
“我沒地方住,我不想去城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