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王杯和欣玫(1 / 3)

“我簡直不能說話,因為驚訝!是我救活了你嗎?”

欣玫歪了一下頭,“當然是真的,你改變了時間。看看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希望對我做什麼嗎?我什麼都答應你,不會說不”

湍流般的火熱席卷全身,我都感到體內的艾麗莎被嗆到咳嗽,“真真真的嘛,不,沒必要,你把我當成什麼人?話說我到底是什麼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你說出來,我會把手中的海晶匕首甩進你的眼睛,然後再救活你,這是我會給你的教訓。我很高興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她的話沒說完,一把海藍色的匕首就在我的耳邊竄過,“噔”一聲頓在木條上,我驚魂未定之際,她已經跑過來,抱住我,“我想你。我剛剛在開玩笑,我永遠不會把匕首丟進你的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我向你發誓”

“謝謝。”我抱住她的後背,意識到她一向穿的不多,後麵是空蕩蕩的,上身就是一件黑色的露背胸衣。胸衣是棉質的,她的皮膚是滑滑的,印著奇怪的條紋(可以是椅子背印的),還有一些雞皮疙瘩似的小顆粒。

——那你就不能說那是滑的。艾麗莎在腦海中對我說。

我當然沒理她,隻是無比專注的沉浸在這一刻:圓滿,超越幾代人的遺憾、穿越時間的憂慮,此刻都疏解遠去、不再折磨,我死而無憾,因為我已經到了天堂,我心中的天堂。

再次睜眼,我感到全身心的放鬆:我感到自己躺著,下一微妙意識到自己躺在床上,思維更快的跟進思考——我躺在她的床上——被子是蓬鬆的暗淡藍色,我隻在肚子上蓋了一角,身下是生了黴點的涼席,和我的皮膚配合得很舒服,我愛它的黴味,我想到了愛屋及烏。

房間不大,高大的古世紀長方形窗戶散著微光,外麵的樹蔭婆娑,看得出那是一片幽寂的森林升上小山坡,非常暗淡。

屋內的東西是滿滿當當,並稀奇古怪,在幽光下它們是那樣寂靜安詳,好像古堡的氛圍。牆邊黑洞洞的地方擺著一把太師椅,我感到毛骨悚然,就好像會突然冒出什麼幹硬的古代屍偶,然後思維脫節式逗樂的齜牙咧嘴,露出幹硬變色的唇齒。

門當然會傳出敲門聲,就像現在,還有她的嗓音:“房裏的濾網顯示淨化空氣變少了,我就知道你醒著,我要進來了,”事實上,她早就進來了,是走向床邊時說的這話,“你能,你想出去走走嗎?”

“我的身體好的不得了,話說,”我扭腦袋,“我怎麼躺這了”

“你像朵蔫了的小花倒在我的手裏,還流了很多的血,從頭發裏”

“怪不得我感覺頭上空蕩蕩的”

“對,那是剛植入的”

“我的頭發都掉了?”

“很不幸,是的。”說完,已經係上了保護肌肉的束縛帶。

我跟著她走,房間外的過道一樣不亮,吹著好像洞穴來的風。電梯一直在往上升,到頂後,門外是風化嚴重的實驗室,剝離的鐵鏽隨處可見。

半開的天窗照著夕陽,我很高興還記得陽光的溫暖。實驗室的門開後,我們真走過一段隧洞穴,接著怎麼也想不到,我們就來到了雪山頂,條條山巒像僵死而尖立的巨蟒一樣,凍斃在蒼茫的大地上。

背後撲來一陣熱流,我就好像看著冰潔的天堂背身墜入地獄一般:身後是熔岩煉成的火海,猩紅的天空如辛辣夕陽,大大小小的建築矗立其中,好像石塊上冒滿的黴菌;熔快人密密麻麻的好似螞蟻,在人流中可以看出他們遵守著他們的交通守則。

我虛脫的呼出氣息:“我驚訝兩點,一是這片雲海,二是這群熔快人竟然發展得這樣快,”又仰望冷熱彼界在天空交界處撞出的彩雲。

她扭過頭,拉了一下背包,“是不是不真實”

“是的!曠羅人告訴我,地心熔岩爆炸的威力幾乎掀翻了半個地球,讓另半邊碎成火塊,遺漏的地方都被噴湧的熔岩吞噬,那簡直是大洪水的反版,所以,怎麼可能還續著這樣一片地區,顯得像諾亞方舟一樣”

“你做了什麼?”她莫名其妙的反問。

“什麼?我?”

“什麼?”剛醒來的艾麗莎也莫名其妙。

“你抓穩了我的手,所以改變了時間線”

“我不明白,我隻記得我在奇怪的地方中飄啊飄,我已經忘記了那形容時間度量的單位,但我對它的存在堅信不疑”

“幹嘛這樣說話,那和我們不再有關係。前麵就到了,你一定會感興趣”

“那是什麼”

“來啦,來了就知道”

上述的對話一直回蕩在我腦海,我坐在她的單人飛車後,任由山路小徑往後跑出十裏地,豐富是夢境帶走了時間和感知:一邊是茫茫雲海,一邊是烽火山石

單車關閉二段低飛,輪子壓彎長長的荒草。我下了車,這是一段山石叢生的安逸地,能讓人遺忘火海和雲霄,好像園林假山中又做了一份縮小版的風水山脈。

“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老家,奧賽德”

“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機器顯示這裏就是遺址。”她把單人飛車熟絡的停到石壁後。

欣玫俯身到石壁上,像挑西瓜一樣對著石塊敲敲打打。有的石塊忽然就收縮了,好像應刺的蛤蜊一樣,噴射出熱流,衝到臉上讓人無法呼吸。

她對著一塊“巨石”伸滑進半隻膀臂,忽然整根就被吞了進去,她衝我喊:“嘿!這裏”

“……這是做什麼,我們不是在散步”

“一個人才叫散步,兩個人總得找些事做”

她掏出海晶匕首,捅進咬住手臂的黑色物質群,像鈍刀割肉一樣遲緩。

一大圈黑肉晾在一旁,空洞洞的隧道就出現在我們麵前,她向裏麵扔了石頭,是軟塌塌的回聲,反正不是石頭碰撞的鏗鏘聲。

艾麗莎在我腦海中開口——不是我說,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趕快跑。

我有點焦慮的問:“我們不會是要進去吧??”

“你拽拽看,你腰間的鉤鎖牢不牢固”

“這是什麼時候...”

——真的要進去嗎?

“你知道,你總在發呆。好了,跟緊我的步伐,切記不要出聲,如果你摔倒,就轉兩次鉤鎖上的長條,是的,最大的那個,它會讓你冷靜”

——別進去。

“我不明白,等等!我不明白啊!”

——別進去!她要殺了你

她解開三角巾,係到胸前,“跟我做,我數到三,三,二!”她鬆開手臂,在隧道中滑落,途中喊了”一“,這聲音似乎在整座山脈中回響,鍾鳴般的狂笑不斷複現。

我還沒踏穩步伐,也還沒來得及反駁艾麗莎,告訴她:“不,我的直覺和感覺告訴我,我應該無條件的相信和支持欣玫”,我那抓緊的手就控製不住的鬆開了,腰間的鉤鎖帶著我向下,我腦中的那幾百名子女的靈魂在呐喊,就像艾麗莎和我一樣。

滑道中來自森林的小花飛濺,熱流上湧。我就這樣擠進了狹窄隧道中不可後退的第一步,我不得不忍受那些衝天狂湧的熱流,它們要窒息我比摁死小蟲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