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晉熙是個合格的君王，他不會容許有一個衛家在他的“臥榻之側”。
哪怕現在因為對他們的虧欠而想要彌補，但遲早有一日這份虧欠會在時間的消磨下完全消失，而那份防備卻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越來越多。
然後上一世的悲劇會再一次發生。
衛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不能拿皇帝的良心來賭，所以衛鳶一直在做的就是讓衛家盡快將軍權讓出去，交給皇帝或者太子信任的人。
待西北徹底安定之後，衛家也就算是功成身退了，衛家會慢慢地退出西北的舞台，做個富家翁，然後選擇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樂業。
雖然不是所有的衛家人都同意這個方案，但大部分衛家人都是渴望安定生活的。
衛家的小輩已經不再向往軍營了，他們會去選擇別的道路，而上一輩很多也該退下來了。
匈奴如今已經並不能威脅到大燕，但他們之間還是有一戰，待那一戰之後，應該會有更多衛家人退下來，而那些被衛家人培養出來的武將會接替他們的位置。
衛家將不再是西北的“王”，而是會慢慢地“泯然眾人”，成為西北普通的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如今看著衛獬和那些同齡人中玩的這樣高興，他覺得這樣真的還是很不錯的，衛鳶不擔心衛獬的學業，他知道衛獬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是知道的，衛獬每天玩一天以後都會在晚飯之後，讀一個時辰的書。沒有哪一天漏了下來，這樣的自律讓衛鳶很是滿意。
衛獬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也沒有放下自己的學業，衛鳶對他的管束也就又鬆了一些，任由他和那些孩子們一起玩。
反正也玩不了幾天了，衛獬很快要去老師那邊讀書，這邊衛家的族學也很快就會開始上課了。等到那個時候，他們也就沒有精力出來玩了。
衛獬笑的開心，衛鳶的心情也很好。李彥看著衛鳶這樣輕鬆的樣子，對衛獬的縱容又多了幾分。
“那我們就先回去吧，也不知道家裏準備了什麼菜。”李彥有些期待地說。
“反正也就那幾樣唄，如今這個時候能有什麼菜呢！”素菜也就那幾樣，葷菜的做法也就那些，做來做去不就那些。
“肯定與昨日不同，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李彥安慰說。
這些時日的菜確實沒有什麼新意，但能夠和衛鳶一起吃飯的話，他就期待著每一餐。
李彥和衛鳶一起往他的宅子裏去，最近一段時間衛獬一直在衛鳶這邊和他一起用飯，除了他沒有住在這邊以外，他幾乎所有空閑的時間都待在衛鳶這邊。
衛鳶回去的時候，芷蘭已經準備好了熱水給衛鳶和李彥淨手。
李彥也看到了衛鳶手上的凍瘡，明明他已經換了好幾種藥方，但衛鳶的手卻根本沒有什麼改善。
每一次看到衛鳶手上的凍瘡，他的心裏就很是不舒服。
衛鳶的手並不好看，畢竟常年習武，加上凍瘡，又能好看到哪裏去。但曾經衛鳶的手是很好看的，李彥還記得那雙在他記憶中的手。
那時他研究醫術，衛鳶就在一旁看書，時不時還會給他遞一些他所需要的東西。
那雙手白嫩如同蔥根，柔軟而修長。可如今衛鳶的手卻是紅腫的，雖然沒有傷口，但李彥知道衛鳶的手有多難受。
李彥作為大夫，自然看到過很多被凍傷的手，但這樣的手不該出現在衛鳶的身上，這樣的手隻會出現在那些貧苦人家的人身上。
他們缺少保暖的衣物，也沒有錢買藥，這才會讓自己的手成了這個樣子。可這兩點衛鳶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為衛鳶在軍營裏，這樣的凍瘡肯定不會有的。
想當年衛鳶一直與商隊走南闖北的，也沒有將手給凍壞。軍營中還是太苦了，隻要衛鳶沒有離開軍營，那每一年他的手都會凍壞。
曾經李彥替他準備了一些藥物給他保養手，但可能因為那些藥用的多了，這才讓衛鳶有了抗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