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遠將其中一截圈好的麻繩塞到助手兔手裏:“拿著,幫我送給外麵那個長得好看的戴眼鏡男生。”
助手兔:“……”
助手兔:“?”
助手兔:“喂,我問你話呢!”
千遠冷漠轉身,拿起鐵鉤上的圍裙,收進係統背包。
「恭喜您獲得物品【肮髒的廚師圍裙】×1」
“我是在很認真很認真地問你話!你能不能理理我?”助手兔抱著卷起來都比自己還高的繩子生氣問,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又有些滑稽,“不準裝啞巴!”
千遠又提起另一個鐵鉤上掛著的鈍刀,握在手裏比劃兩下。
嗯,還行。上麵的鐵鏽都緊緊吸在刀麵上,不會動一下就撒他滿身鏽粉。
“壞!東!西!”助手兔怒摔麻繩,叉腰威脅道,“你再不回答我,我就要鬧了。信不信我把裏麵工作的兔子都叫來,咱倆一起完蛋!”
“……”
他挺信的。
畢竟這真像是助手兔一時衝動會做出來的事。
於是千遠總算把目光分給助手兔,幽幽道:“你認為女巫拋棄了森林?”
助手兔一愣,抱著腦袋抓耳撓腮,好半天才吭聲道:“我也不想這麼認為,可是……可是我真的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不僅是我,還有森林裏的其他兔子們也……”
“包括魔術師?”千遠冷聲問。
他走到鐵皮箱前,雙手撐在箱頂表麵,輕鬆一躍,便跳到了箱子上。動作輕盈靈巧地像隻貓,鐵皮箱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居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魔術師……”助手兔喃喃著,眼前一亮,恍然道,“對哦,艾羅先生!他一直都有去女巫大人的屋子裏探望女巫大人!每天都要待到很晚才出來!如果女巫已經拋棄森林走了,那他完全沒必要每天在木屋裏待上那麼久……”
“女巫大人隻是病得太嚴重了,天天待在屋子裏養病,看不見外麵的狀況,所以才一直沒出麵解決問題……女巫大人沒走,她沒有拋棄森林,她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修養……對,肯定是這樣!”
千遠蹲身彎腰,縮在逼仄擁擠的空間裏,側耳旁聽著助手兔自我安慰,又像是自我催眠般的喃喃自語,臉上沒什麼表情,隻專注地凝視頭頂天花板裂開的縫隙,伸出沒握著鈍刀的那隻手,輕輕貼到牆麵上。
一片平整。
沒有觸摸到任何凹陷的痕跡。
彈幕嘖嘖稱奇:
『見鬼,我居然從一隻兔子的臉上看出了理想破滅的感覺???』
『不愧是【TIT】副本的npc,真人性化,聽到不好的消息還會傷心呢~』
『傻兔子喲,人家女巫看不見外麵的情況,天天去看她魔術師還不會告訴她嗎?』
『唉,求個心裏安慰嘛,瞧它自欺欺人的樣子,也怪可憐的』
『我要是女巫,撞上這麼群古怪的兔子,早跑了』
『魔術師的探望多半是假的,做個樣子,假裝女巫還在罷了……誰知道它實際在幹什麼』
『女巫的房子不是被看守起來了嗎?魔術師怎麼進去的???』
……
千遠輕輕摩挲牆麵,指腹刮蹭烏黑的裂痕,沒有感受到粉末微小的顆粒感,反而有種類似於被磨平紋路的樹皮的粗糙,還會發出“沙沙”的聲響。
不符合常理。
他在心中默念著,握刀的手一轉,刀脊直直地衝著牆壁,磨鈍的鋒尖幾近於與天花板垂直。
千遠摸索著牆頂,拇指時不時摁壓兩下。在尋到格外柔軟的某一點後,他猛然抬刀,衝著那一處重力一捅。
隻聽“嚓”一聲脆響,被斑駁鏽跡包裹的刀尖,竟直直插入了天花板中。
“喂,壞東西。”助手兔重新拾起麻繩,抱在懷裏,站在洞邊問千遠,“把繩子交給那個好看的戴眼鏡男生,然後呢?不要轉告些什麼嗎?”
千遠本想回答不用,但想了想,還是說:“告訴他,繩子是用在正門的。順便,把我們聽到的對話都講給他們聽。”
前一個“他”,指的是莫塵安;後一個“他們”,自然指的是待在房子外的玩家們。
“繩子用在正門,你倒是說怎麼個用法啊。”助手兔無語地翻個白眼,“說話說一半,含含糊糊的,你同伴能明白你的意思嗎?”
千遠短暫地思索一瞬:“……嗯。”
助手兔:“……”
嗯又是什麼意思啊喂?!一個能不能的問題還需要你特意含糊其詞嗎?!
——實際上,並不是千遠故意回答含糊,而是,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解答這個問題。
他在進入副本前不認識莫塵安,也絕對沒跟莫塵安見過麵,這點千遠非常確信。因為他的記憶力一向都很好,從未出過差錯。
可莫塵安身上,卻有種讓他覺得非常奇怪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的奇怪之處就在於,對方似乎認識你、了解你,能像同行多年的老友那樣迅速接上你異於常人的思路,甚至能從你的隻言片語中推出你真正想表達的想法,卻又如同大街上再尋常不過的陌生人那般,對你的生活環境、身體狀況、成長經曆等等等等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