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也算是你半個媽,前來祭奠,也是應該。”柳青山看著時萊,一向沒有多少表情的柳青山,第一次,露出了哀愁的目光,那抹無解的沉傷,似乎讓他臉上的疤痕,都柔和了一些。
“嗯。”時萊鄭重點頭。
他少年時,在沐姨那,感受到了母愛和親近,這是時萊這輩子,都不曾感受過的……對他而言,就是母親的關心,也就是母愛。
一小掛鞭炮被柳青山拿出。
他走到了一旁的磚塊堆砌的池子邊,點燃。
劈裏啪啦——————————
柳青山沒有鬆手,隻是淡淡的看著掛鞭在發出略顯刺耳的聲音。
那些破碎的鞭炮紙屑炸的四散飛濺,火光明滅,柳青山衣物上,也因此沾染了不少白灰。
鞭炮燃盡,柳青山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開始為首,行祭拜之禮。
……
思母之深,苦痛又如何。
又如一句話。
天下萬般兵刃,唯有過往傷人最深。
後知後覺,讓母親受了那麼多年的痛苦,是柳青山作為長子的不該。
…………
時萊扶起沐恩,對著沐姨……沐母,深深行了跪拜之禮。
手中的白菊,花瓣如雪,細密交錯有致,花蕊淡黃,時萊緩緩吐出了口氣,將白菊插在了一旁的雪地中。
“我們還有下一個目的地。”柳青山看著時萊起身。
時萊疑惑地看向了柳青山。
“你的老院長,這回需要你帶路了。”
時萊:“!!!!”
心髒陡然加快了一拍,時萊鼻頭有些酸,短暫的愣神,回應柳青山的,隻有時萊的一個字。
“好。”
“孤兒院的院長,也是孤兒,比母親大了一些,他的過往,相較於其他的孤兒要好上很多很多,至少,他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該上的學,該受到的教育都受到了。”
“他沒有選擇國家給的職位,而是選擇回到了孤兒院,那是他有記憶以來,所一直待的地方,教育,給了他超前的思想,不能讓那些孤兒們被社會放棄,他一生,求助了很多人,拉了很多的善款,所有的錢,沒有一絲一毫,落在他的手裏,全部都奉獻給了孤兒院。”
“他以所有的孩子為祖國的花朵,但獨木難支,日夜操勞,越到中年,他的身體素質下降得越快。”
“這些事情,是我在搜尋母親過往記憶的時候,那些比孤兒院長還年長的人,親口說的。”
“如今,能記下孤兒院老院長的人,應該沒有多少了。”
時萊:“……”
“他的名字,叫晉國,晉與盡孝的盡同音,是他二十多歲後,接手孤兒院時,改的名字。”
心頭如同壓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嶽,時萊感覺自己難以呼吸,哪怕張開了嘴,新鮮寒冷的空氣,就好像避開了他的嘴巴。
這些,時萊從不曾知曉,也一直都不知道。
就連老院長的名字,時萊都不知道……
老院長他……
…………
……
老院長的墓,連墓碑都沒有。
大理石封起來的一處小空間,裏麵,就是老院長的骨灰盒。
是那時候,時萊親手放的。
積雪覆蓋了墓地,時萊還是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老院長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