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的血已經止住了,衣物濕濡粘在身上,被晚風一吹是透骨的冷。
輕雲流動,銀霜覆地。
紀夏卿仍然沉默著。
“師尊,剛剛我......”。身上一鬆,縛魔鎖解開了,關逾白臉色蒼白,揉著自己被勒紅的手腕,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噌——”。餘光中,寒雲出袖。
關逾白脖頸微涼,低首間驀地瞳仁驟縮,玉沙劍雖未帶靈氣,可劍鋒已直指在自己的咽喉處。
左右茂木隨風微擺,唦唦而動。
“......”。
關逾白連顫幾下睫毛,覺得耳邊嗡鳴不止,聽不進任何聲音,喉頭像堵著一團棉花,又澀又噎。
他吞咽一口,並無東西落下,卻生出股血腥味,苦澀繞在舌根。
等他關逾白木僵著緩緩抬頭,又短促吐出的一口氣息,正打在劍身上,氤氳褪去後,模糊著張臉。
借著月光,斜著一道明澈散開,映在上麵並不是太清晰,但讓關逾白重新瞧見了自己樣子。
還是那個隱容了的“關逾白”,師尊的五徒弟,鋒門裏麵的小弟子,而不是剛才,隨著符籙,碎成渣的潰逃者。
“你在看什麼?”沉冷的聲音傳來,不帶絲毫溫度。
砰、砰!
鬆懈多時的心弦再度繃緊,近乎斷裂,仿佛正勒在頸間,懸在梁上,稍微動作便能使朱樓垮塌,湍流決堤。
“你的鏡像有些不一樣了......”。尾音略微上挑,卻是篤定的話語。
關逾白已是冷汗津津,微張的唇動著,竭盡全力尚能思索著對策。
“怎麼不一樣......師尊,為什麼拔劍?我又做錯事了?”。
“......入了陣法,我本來是跟著師尊的,誰曾想,鏡像忽然自己動了......跟著師尊走了上去。”
“我想盡辦法,還是沒能跟隨,然後就是又碰到了鏡子......不承想,出現了。”
關逾白覺得頭皮發麻,隻能嘴硬著。
張開的手暗暗發抖,他目光寸寸上移,凝聚在了握著劍柄的手上,不禁眼眶泛著紅。
紀夏卿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那鏡像邪氣纏身,走火入魔了。”
“......”。關逾白心跳失速,觳觫傳過。
“那個模樣,很像一個人。”
“......”。再一句話後,如墜冰窟。
“語氣身法也......”。紀夏卿話說了半句,回想起被鏡像刺來時說的話,不禁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隱約閃爍著,搖動著。
關逾白緊緊盯著玉沙劍,腦子一片空白,心虛又心慌。
但依舊硬撐著,沒有再開口。
“關以墨,你到底......到底是......”。紀夏卿沉默片刻,終究再度質問出聲,似在憤懣,似在哀慟。
“不是的,師尊,你聽我說!....也許是”。關逾白心如亂麻,猛然抬起頭。
“誰在那?!”
一句粗糲地呼喝聲傳來。兩人均是一驚。
“踏、踏——”。沉重細密的步伐聲傳來,鏗鏘有力,節奏有序,仿佛幾人齊行.....
什麼人走路是這個樣子?關逾白腦子還是懵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好!”此時,一片飛花飄來,紀夏卿抬手接住後眉頭緊皺。
妖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