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域一行到的時候,江南正值雨季,洪水肆虐,已經侵襲了長江沿岸的城鎮。
溫域等人剛到江城,就見到了滿地的流民,無一不是濕漉漉的躺在路邊淋雨,一旁的客棧門外是無數人想要進去,而客棧的老板則是帶著保鏢攔在門外。不斷的解釋著裏麵已經沒有地方了。溫域從門外看了進去,不大的客棧裏躺了滿地的人,也是,江城此刻還未徹底陷於水患,雨一時也止不住,就算不住也能避避雨吧。
溫域在早就棄了馬車,徒步進城,一路上也有好多人攔著他們磕頭的人。溫域於心不忍,想給他們一些碎銀子,忽又想起這是在物資不豐的江城,隻怕是有錢也沒什麼用處,還不如給他分些食物來的實在。
於是叫人拿出糧食,分給他們,卻被神武將軍沈浩攔住:“太子不可,此刻這街上全是流民,你若拿出糧食,必會引來更多流民,到那時不僅解救不了他們,還可能會引起百姓聚集,萬一發生踩踏事件就更加嚴重了……”
溫域聽此便收了糧食:“多謝將軍提點!是我一時思慮步不周了……”
沈浩恭敬的抱拳行禮:“是殿下心地純良!”
……
等一行人到府衙的時候,正趕上江城府令回衙。江城府令見到溫域,臉色蒼白,連忙跪下行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
溫域見到江城府令手執鋤鎬,便知他剛從災區剛治水回來,微笑著扶起江城府令:“不怪府令來遲,是我們心係災區,比原定的時間還早到了!”
江城府令受寵若驚,隨即帶著溫域等人進了江城府衙。
“府令大人說說現在情況如何吧!”溫域剛一坐定便問起江城府令。
江城府令:“回殿下,水患已蔓延至江城城外,近日來連連下雨,不過幾日大水便會漫過城外堤壩,還請殿下轉移至臨近的沅城,沅城地勢較高,多年水患都未曾淹過沅城……”
溫域搖頭道:“不必了,我既然來到這裏,勢必要奔赴前線的,我若隻是在無災無難之處享清福便是違背了我來此的初衷,府令大人隻管如實彙報就好!”
江城府令明顯愣了一下,前幾年朝廷派來的使臣大多都不會直接來這裏,這裏畢竟是臨江之地,水患來臨,這裏肯定是最先受災的。沒想到太子殿下會拒絕他的提議,而是想要衝在一線……
江城府令恭敬的行了一禮,不乏多了幾分感動:“多謝太子殿下體恤,臣自當盡心盡力輔佐殿下!”
於是眾人便商討了接下來的賑災款項,不知不覺的分紛紛忘記了時間,等眾人商量好時,已是半夜。
溫域在江城府令的安排下,住進了江城府衙。
“殿下,這裏不是京城,雨季的時候就連空氣都是很濕很悶的,您向來身子弱,來到這裏肯定會不舒服的,你出門可一定要帶上奴才,奴才好照顧你……”
周全剛一進屋子就又開始了絮絮叨叨,溫域也不去製止他,起碼每次周全在的時候都感覺屋子裏是有人氣的,這也是他當年在許多仆從中選定周全的原因。
溫域剛在椅子上坐下,打算再就著燭光看看治水相關的書。忽然,他覺得一陣頭疼。
這痛感他太熟悉了,每月一次的陣痛……
溫域強行忍住自己發顫的身體,對著還在喋喋不休的周全道:“周……全,你先去……廚房幫我熬一碗安神湯吧!”
周全聽到殿下的吩咐,並沒注意到溫域的異常,隻是應了一聲:“是!”
就在周全走出屋子關上門的下一刻,溫域終於撐不住跌在地上,他隻覺得頭好像要裂開一般,全身肌肉瞬間緊繃。他忍著一口氣,用已經不怎麼聽話的手取出懷中的藥瓶。他艱難的想要倒出一粒藥丸,可是不能,他眼前一片模糊,不能視物。
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溫域隻覺得每分每秒都被放慢了很久,他緊緊咬破下唇,終於有了一絲氣力,他立刻用顫抖的手倒出一粒藥丸放進了口中。終於獲得一絲清明,他卻立刻爬上了床,也不管換沒換衣服,就直接麵向裏麵假裝睡去。
溫域當然知道吃過這個藥之後會有刺骨的疼痛,他不能讓別人發覺,所以他隻能假裝睡覺,還好這個點,應該隻有周全一會兒可能會進來,隻要避開他,就都還好。
他緩緩閉上眼睛,迎接萬蠱噬心般的疼痛……
周全和溫域預想的一樣,看到殿下睡在床上並沒有什麼疑惑,隻是將安神湯放在桌子上,幫溫域蓋上了被子就出去了。
後來的周全無數次後悔,如果他當時再多往被子下看上兩眼,也許後麵許多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溫域沒敢發出聲音,隻是緊抿著唇,眉頭深深皺在一起,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混著淚水泉湧。
恍然間,他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那人的聲音急切而溫柔,好熟悉……
“寒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