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不住的血。
整張床單都被血染紅，農閱笙身上的白色裙子也被血浸染。
張大爺不慌不忙的抓起一把藥粉灑在破開的皮肉邊緣。
“這是好東西啊，俺從大夫那買的消炎止血粉。”
“給你用也值，笙妮子，過了今天，俺毛毛就能好了。”
“你放心，俺知道流血多了體虛，俺一定給你買東西好好補補。\u0027
張大爺喃喃的說著，撒過藥粉之後，拿起針線認真的縫合著。
良久，張大爺拿了張幹淨的床單，把農閱笙轉移了過去。
“笙妮子，你在這等等，俺得趕緊把東西送醫院，你好好睡一覺，俺一會兒再來給你賠不是。”
說罷，張大爺蹬著三輪走了，嘴角掛著壓不下去的笑意。
毛毛，爺爺找到肝了，你等等爺爺。
醫院內，張大爺咧著嘴笑個不停，懷裏揣著個黑色塑料袋，喜氣洋洋的找到了正在查房主治醫生，一臉神秘的把醫生拉到角落。
醫生推了推眼鏡，還以為是病患家屬要給自己塞紅包，擰眉露出一絲不耐煩，“大爺，我們醫院有規定，不能收禮，至於毛毛的手術您放心…”
“哎，大夫，不是這個”，張大爺揚了揚手示意王醫生停下，聲音是難掩的喜悅，“不用等別人捐肝了，有肝了！”
醫生盯著老頭從懷裏拿出來的黑色塑料袋，淡淡的血腥氣冒出來，王醫生皺了皺眉。
“你看，有肝了，這給肝的妮子身體好的很，這肝也好著嘞！現在手術費也湊齊了，肝也有了，就差您給俺們毛毛做手術了！”
正午，陽光正熾烈，王醫生硬是逼出來一身冷汗，動動嘴卻發現發不出來聲音，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東西哪兒來的？”
王醫生指著黑色塑料袋裏的人類髒器，雖然隻是一小塊兒，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人類髒器。
張大爺眼睛轉了轉，他沒讀過書，但到底也知道這事兒不好，“王醫生這您呐就別問了，俺沒偷沒搶，你給俺們毛毛好好做手術就行！”
醫生定了定神，神色凝重，他叫來保安看著胡老頭，轉身去打了110。
警察局內，冷白色的燈光散發著嚴肅的正義感，張大爺神色局促，幾次張口想出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警察把案發現場照片展示在胡老頭麵前，據他們調查，張大爺平時為人和善，和孫女相依為命。
這老頭和農閱笙並無仇恨糾紛，反而是有些恩情在的。
坐在一塵不染的審訊室內，張大爺有些難為情的把破洞的布鞋往後藏了藏。
“大人，警察大人，俺是好人，抓俺幹啥？俺沒幹壞事！”
警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照片，照片內容是農閱笙僵硬的躺在一張染血的床單上。
“沒做過壞事兒？那這是什麼？”，警察反問道。
張大爺目光閃了閃，訕訕開口道：“警察同誌，你……找到笙妮子了？她醒了嗎？”
“俺真是好人，俺也知道這事兒辦的不光彩不地道，俺給笙妮子賠不是，俺當牛做馬報答她！”
“俺真是好人，俺們家祖宗十八代就沒出過壞種！”
……
“俺隻是想著先借笙妮子的肝用一用，俺孫女還小幾，還沒結婚哩！可不能這麼年紀輕輕就走了！”
“俺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笙妮子的大恩大德，俺當牛做馬也要還上的！”
張大爺黝黑充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渾濁發黃的眼白也染上了紅色血絲，逼出了幾滴淚來。
“警察大人，俺該說的都說了，啥時候放俺走啊？”
“毛毛的手術俺得盯著，萬一出點岔子就不好了，俺就毛毛這一個孫女，一把屎一把尿喂養大，可不容易著嘞！”
警察們集體失聲，對視幾眼，張口無言，原來真的有這種自私無知迷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