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們排隊經過交泰殿,前往後宮的體元殿。
華妃坐著轎輦路過:“停。”
“停!”周寧海叫停了其餘的奴才。
年世蘭望著這一個個比自己年輕的女子,想起昨晚皇上特意提到福子的年輕,不禁悵然若失。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老了,唯有在愛人覺得自己不夠年輕時,才陷入焦慮裏。
人在深愛的時候,愛人的言行永遠是最深的羈絆。
哪怕能寵冠六宮,亦是如此。
一向傲氣的華妃娘娘卸下了盔甲,淡淡的說了句:“走吧。”
秀女們此時已經集結完畢,按先滿蒙後漢的順序,依次進行選看。
安陵容不想再與故人有交集,隻站在院子角落,從身上帶的荷包裏掏出準備好的潤喉片,是木香給她製得,好吃又能讓嗓子保持好的狀態。
她慢慢地轉動著眼眸,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些花一樣年紀的女子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或誌得意滿、或躊躇滿誌、或忐忑不安。
就在這時,陵容的目光突然被前方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兩個身影吸引住了。
那不是別人,正是甄嬛和沈眉莊!
她不禁心頭一震,想起了前世那些紛繁複雜的糾葛和生死較量。
如今重活一世,也許與她們保持距離、形同陌路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再看向甄嬛,隻見她身著一套簡約卻又不失高雅的服飾。一身淺綠色挑絲雙窠雲雁的時新旗裝,剪裁得體,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
頭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隻挽一支碧玉七寶玲瓏簪,上麵鑲嵌著細密的銀絲串珠流蘇,微微晃動間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略略自矜身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安陵容腦中飄過了這一句話,低下了眸子掩蓋神色。
其他秀女都是濃妝豔抹,恨不得把最華貴的衣服和料子穿在身上,而甄嬛這種清雅的打扮反而更襯出她的不俗,想不出挑都難。
不禁讓人懷疑她“想被撂牌子”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心。
沈眉莊則是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紋旗裝,如漆烏發梳成一個扁髻旗頭,側著簪了一朵攢珠鑲金花鈿,髻邊插一隻累絲金鳳,耳上的紅寶耳墜搖曳生光,氣度雍容沉靜。
安陵容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們。
小宮女們如上一世一樣,端著茶盤為秀女們提供茶水。
來到安陵容身邊時,小宮女說了一句:“小姐,茶水略微燙手,可放在石台上涼會兒再喝。”
安陵容聞言有些驚詫,可小宮女低著頭,她看不清來人的臉。
“多謝。”安陵容柔柔的開口道謝,伸手端起了茶杯,放到了身前的石台柱上。
小宮女見她放得穩當,竟悄悄地鬆了口氣。
安陵容沒有錯過這個細節,心裏不禁緊張起來。
上一世並沒有這個小宮女的出現,她的提醒像是怕安陵容重複上一世的情節。
細思極恐,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安陵容的脖子,背後的冷汗浸濕了裏衣。
“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拿這麼燙的茶水澆在我身上,你是想作死嗎!?”
夏冬春的粗魯言語喚回了安陵容的心神,她朝著事發處望去。
秀女們已經三三兩兩得圍了過去,安陵容透過人群,隻瞥見了一襲橙衣。
“問你話呢,你是哪家的秀女!”
眼前的女子瑟縮著不回話,讓夏冬春更加惱火。
“我....我是蘇州織造孫株合的妹妹,孫妙青。”女孩兒低低的回應道。
是她。
安陵容起身朝著人群走了過去,多年不見,當初那個掀翻賭石攤子的孩子變膽小了。
擔任織造的,大多都是皇帝親信,雖然官職很低,但卻是個大大的肥差。
“蘇州織造,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橫著走。我這衣裳……”夏冬春本想說自己的衣服貴重,可看對方也是一身蘇繡,甚至比她的還精致幾分,頓時就偃了氣焰。
“就你這膽小的樣子,恐怕待會兒麵聖的時候要嚇得哭鼻子吧。”夏冬春重重剜了一眼孫妙青。
“我...我...”孫妙青攥緊了手裏的帕子,說不出一句整話。
甄嬛見狀想上前解圍,不想有一秀女快了她一步,瞧著還是她見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