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的出現,讓陳惢似抓住了唯一一把救命稻草一般躲在他的身後,避開玄澤眼神的“淩遲”。
她的反應是正常的,起碼玄澤隻對這個突如其來站他麵前的青衣男子感到些許驚訝。
他挑了眉,語氣間盡是長者對晚輩的詢問,“你是何人?”
玉珩算是玄澤曆劫成功,飛升重歸天界後遇到的第一個敢當場忤逆他,讓他落麵子的凡人。
他涅槃重生,多久沒遇見不怕仙人發怒,冒死也要將胸中真言宣諸於口的凡人了,在上界,人人都尊他重他,唯恐有半點不對就引來他的仙人之怒。
玄澤所思所想,皆不在玉珩的考慮之內。
他擋在陳惢麵前做出這冒犯仙人的所為,心中所憂的隻有身後的女子和希望玄澤不要因他之過將怒火牽連其他人。
玉家無辜,他一人所為何由能怪罪到他們頭上。
兩人不言,倒讓在場大半的修士皆掐了把冷汗,因玉珩的膽大之舉,至於陳家,他們不關心這個族人,也不喜歡這個敵人,自然無所謂對之、看之,和在秘境外的茶樓看戲聽書一般悠然、自得。
他們不動,陳惢卻因玄澤身上散發的冷冽之氣後怕得後退一步。
腳下的土地鬆軟,或是因身處秘境,秘境本身就會每幾年地動山搖變化地形,地殼間接壤不契合的緣故,陳惢腳下的土地陷了進去,她連驚呼都來不及就拽著無辜的玉珩掉落下去。
“珩兒——”
“三弟——”
出聲的隻有玉家的家主和子弟,玉弢玉煊以及玉家一些弟兄跑至剛憑空出現的大坑邊緣,往下一探身便看到他們的手足手上青筋暴起,而今正費力地抓著大坑中累年積月長出的千年古樹樹枝,避免自己跌進更深的淵底。
古樹盤根錯亂,玉珩的腳上還被那個陳家的二小姐緊緊抱住,差一點,差一點如果玉珩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鐵定會被她連累跌進這不知凶險的坑底。
“三弟,快,你快些將那女子踹下爬上來,千萬不要讓她連累了你……”
“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想和她一塊死嗎?三弟,你不要糊塗……”
“珩兒……”
玉家,玉家家主、玉家所有弟兄都在喊玉珩快些舍棄了陳惢爬上來,如果不是這大坑憑空出現的陣法他們破不了,不然早就飛下去把玉珩帶上來了,何會趴在大坑邊緣在那裏費力喊讓愚蠢玉珩快些為己為身。
因一個女人賠上自己一條命,他是腦子瓦特了嗎?
深坑中,玉珩不語,依是吃力地抓著頭頂上比手臂還要粗的樹枝,沒有聽玉家人的話狠心地踹陳惢進深淵。
他不會推她,更不會看著她死,他不會,永遠不會。
上頭人的呼喊,盡數收進陳惢的耳朵裏,她抱著玉珩的腳,環顧周遭後落在玉珩的後背上,以她如此這個姿勢這個樣子隻能用這個角度看她。
“玉珩,你要保重。”
陳惢最終鬆了手,替玉珩做出決定。
事實上,她貪生怕死,心中最懼怕的是死亡,最喜歡的也是自己。
她愛自己,愛這世間萬物,享受活著的每一刻每一分鍾,可若是她為了活著枉顧他人性命,連累玉珩甚至害得他和自己一塊死。
陳惢不願,不隻是她不想讓自己在死前的最後一刻負擔害人的愧疚,她更是不想讓玉珩死。
他那麼好,是這個陌生的修真界中唯二真心對她好的人,她怎能連累他,怎能拖著他一塊死。
自私之人最不得人喜歡,陳惢不願惡毒,更不願以一己之私去害人。
身被莫名的靈力陣法包裹,掉入黑暗坑底的陳惢和在樹上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的玉珩受陣法影響,半點靈力也使不出來。
耳邊依舊響著玉家人的呼喊,玉珩卻聾了似的一點也聽不進去了,他望著底下的深不見底,黑暗難辨,終是在玉臻的再一次喊話下抬起了頭。
“父親。”
抱歉,恕兒子不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