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灼在此隻怕又要說他裝的像模像樣了。
“諸位不必多慮,這裏有些粗淺計策,諸位先籌備,草民家中尚有家室,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東樞把錦袋一留,便要離開。
阮舒見他這就要走,不免有些不太放心,但又一想東樞曆來算無遺策,不必為此而擔心,便也不打算攔他。
一眾大臣則通通愣在那裏不知所以,東樞惦念著北灼一個人,總是要回去看看他才放心。
將軍府內,庭花淒清。
“你做什麼呢?”楊戩問道。
“將軍回來了,沒什麼……釣魚。”陌冬藍靜靜的坐在池邊麵前一杆釣竿垂著。
“這時候釣魚做什麼?”楊戩不解。
“將軍忘了臨出征前總是吃一次百歲魚再上馬行軍的,如今釣了,烘幹做好,到了時候可以帶著去大軍之前,臨行好吃過再出征。”陌冬藍淡淡的笑著。
“是有這回事,一直不知道,是你做的。”楊戩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吃的自然是我做的。陌冬藍撫了撫雙鉤,解了下來,起了身遞給楊戩。
“做……做什麼?”楊戩看著他,有些迷愣。
“將軍這雙鉤是我的命,也是我的魔根,若……若將來戰中,我又有成魔之兆,將軍,砸了它。”陌冬藍平靜道。
“為什麼?”楊戩越發不解。
“將軍成神,我成魔,一戰過後就是七百年,天地相隔。
將軍,這七百年事世繁雜,我興許不覺得累,可覺得苦,我不想再來一次。
將軍斷了這雙鉤,也就是斷了我的命數,自此以後如何,便聽天由命。 ”
斷了這雙鉤,他想,這個世界成為另一個紅塵。
將軍在這裏沒有那些苦痛,漸忘前世,來過今生。
我不能陪著這個人了,但是這個人可以和他的心上人好好在一起了,隻要斷了這雙鉤,就斷了我這場夢,也把這條命斷掉。
將軍,我能為你做的也僅限於此。
逆天改命做得,了斷前程,再創紅塵做得,化夢為實做得,搏上性命也值得。
東樞猜對了一半,藍玉雙鉤是境心,可隻是一半境心,那藏著琉珠的戟是另一半境心。
斷了這一半雙鉤可以化虛為實,碎了那琉珠可以化夢為空。
陌冬藍七百年前一戰之間失算,將軍被毀,他瘋了心神,化了魔,為魔七百年,他日夜難安眠,輾轉求索,終於找到了這麼個法子。
他想著既然自己無法抉擇,就讓別人選擇吧。
他不想讓任何人處在兩難之中,尤其不願讓楊戩為難,與其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如不為人知,也省得他為難。
日後他會記得自己是個好人,這就好,如果更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讓他知道,自己也曾喜歡過他,那他真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可他又哪裏有什麼九泉呢?他索性不想了。
“你……”楊戩有些語塞,他沒有入過魔,也不知其中真正的苦楚。
他更不知道斷了魔根,陌冬藍會怎麼樣。
但他曆來不喜多加探問旁人之事,於是接過雙鉤未再言語。
陌冬藍太了解他了,便知道他會這麼做。
魚兒咬了勾,還拚命的掙紮著,求一線生機,掙一份希望,可惜往後歲月,蒸炒煮炸都隻能聽由他人。
“小仙君,醒醒了,該吃晚飯了。”東樞俯身喚了喚。
北灼近來聽力越來越好,他這麼一喚,便醒了。
“怎麼回的這樣快?”他開始學著用口型。
“交代了事宜,沒有什麼要處理的,閑著也是閑著,就回來看你。”
北灼實在不敢相信他京城防備大事,實在不敢兒戲,又問他:“怎麼會這麼簡潔?”
東樞讀他口型很快很準,本也知道他會這麼問的,就回他道:“路上想好的交代一下,一幫文武大臣總不是吃幹飯的,稍加布置,他們自己可以處理好的。”
北灼細想也有道理,便不再過問。
銅號聲角,金鼓雷鳴,盔甲齊備,大軍出征。
金鑾禦駕,金甲盈盈,帝王禦師,一呼百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