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由得想,所以這兩人當年究竟有沒有交集?又是否真的有什麼糾葛?
這事情不止老板一個人好奇,那些看似內斂的學生們傳起消息來到也很快,這事情很快在書院,鎮上,甚至是學堂的先生裏頭都紛紛揚揚的傳開了。
裏邊自然有不少當年知道這兩個的,他們也好奇,而不知道從前事情的人也實在很想知道,一個明明已經功成名就的官老爺,為什麼要和一個已經落魄的從前的同窗這樣過不去,甚至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拜訪任何人,而是先找上對方出言諷刺。
被裹在議論話題中心的人這會兒實際感受還不錯,畢竟他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對麵綠色的藤蔓氣憤的罵人。
“剛剛那個人他究竟怎麼回事?怎麼無緣無故就要上門來罵你,你竟然也不說話?”
“你還知道他在罵我?”趙授衣反而更關心這一點。他以為像這種小花小草的對他們的世故了解甚少,更別提替他打抱不平。
“我和你說過多次,我是花仙,又不是傻子,難道連人話也聽不懂嗎?何況我現在又不是先前隻有三片葉子的時候,就是和你們人相比,起碼也是你這個年紀了,你都知道他在罵你,我怎麼不知道?倒是你,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個不願意吃虧的人,實在沒有想到今天這樣的事情,你居然會先跑來吃飯。”
那藤蔓很替他生氣,枝條都有些扭曲了,險些自己打了個結。
趙授衣伸手幫他捋了捋,藤蔓就順著他的手勁兒柔軟了下來,顯得乖順了許多。
“倒不是吃虧,隻是從前對他沒什麼印象,不知道為何而來,更何況我若不吃飯,你不心疼嗎?”
“胡說八道。”這綠色的藤蔓已經不複小時候的小青苗了,那時候尚且稚嫩,還壓不住脾氣,現在倒好,發脾氣的時候少氣急了,反而要和他講道理。不僅比他還像個人,簡直和書院裏頭的先生們都有一拚,替他打抱不平,還要訓誡他。
“我自然是胡說八道,你也不必著急,要是看他不順眼,等回頭用你的藤蔓抽他就是了。”
“你自己不當回事,我憑什麼替你抽他。”這番話聽起來像個小正經的青年,這語調端端正正的,卻莫名叫人覺得可愛。
“好好好,我當回事還不行,下回他再來找我麻煩,我一定讓他自食其果。”
趙授衣像逗小孩子一樣的毛病還沒能改正,仍舊這麼說話,那藤蔓索性不搭理他,倒真叫他安安心心的把飯吃完了。
再回到書行裏的時候,那人早就離開,來往的學生這會兒還不多,隻剩老板坐在店裏,其他的夥計紛紛的看他,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一個個的總是不停的從他身邊經過,大概是想看他什麼臉色。
“你既然在書行裏做事,往後要是怕見這些人麻煩,可以將東西搬到你屋子裏,抄錄好叫人給你捎過來就是。”老板這是替他擔心又為他考慮,怕他在這裏一而再碰上熟人,心裏覺得難受,又或者被人找了麻煩。
“我倒不礙事,也並不在乎什麼前塵往事,旁人要找我是旁人的事情,倒不必麻煩人特意跑趟,在這裏稍稍加個屏風就好。”
趙授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待在這裏正大光明,既不為自己靠這門手藝吃飯覺得丟人,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會尋上門來,他讀書那會兒,雖說略微有些輕狂張揚,可從來不得罪人這點還是能夠保證的,今天來找他的那位究竟是抱著什麼心理來,雖說現在還不明白,但不多時想必也能水落石出。
“今天給您添麻煩了,下次人再來找我,我就帶人出去交談,不能影響了書行裏的生意。”趙授衣簡直是懂事的不能再懂事,老板還沒說些什麼,這錯也認了,事情也安排好了,都叫人挑不出他毛病來。
“我也不是這意思,你那時候在這裏讀書,我也算是眼看著的,就算覺得不好意思也是人之常情,這倒沒什麼,隻要你好好做好該做的事情,別的我都不關心,在屋裏在屋外也實在沒什麼影響。”
老板大概是怕氛圍太過嚴肅又開了個玩笑:“何況叫你挪到屋裏去,說不定沒人看著,還能發揮你的雙筆齊下的本事,抄的更快些,我也好再多賺幾本的錢。”
他這麼一提,趙授衣自然知道他在說的是自己當年讀書的時候到店裏抄錄的事情,想起自己那時候張揚的模樣也不由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