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夕陽正好,傾斜的光束將人的背影拉的修長,拂去喧鬧的浮華,後花園的假山一派愜意。慕若離仔細的幫身旁的男子係好裘衣,不無責怪的說:“天氣這麼寒,托著這麼差的身子出來,你到真實不把自己當人看了!萬一一閉眼,再也醒不過來,你倒是死了清淨了!”
慕若離的話尖酸刻薄,男子習以為常,笑了笑,卻咳嗽的厲害。慕若離著急,撫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你看,都這樣了,還老是不把身體當回事!”
慕若離的數落,讓男子笑的更愜意,雙鬢微白的發有些淩亂,在他的視線裏晃動,他一陣悲涼,再看眼前的慕若離,十五華冠,青春逼人。
而他,垂垂老矣!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朕……有些後悔帶你入宮了。朕今日迷惑當初的決定是否是對的?殺掉你父親的人是朕,你是否恨著朕?朕一直在想,那一刻,朕對你伸出手,對你說,跟朕走的時候,你心中是怎麼想的?如果朕不是皇帝,你是否會像當初那樣毫不猶豫的跟著朕走!”
“會,隻要是你,我就會!我跟著你,不是因為你是皇帝,而是因為,你就是你,你是南風澈!”
兩眼相望,她從他眼中看不出什麼不妥,他的眼睛平淡如昔,隻是這次咳的越加厲害,一遍一遍的咳,好像要將體內的器官全都咳出來。慕若離有些擔心,勸著他去寢宮讓太醫幫他把脈,南風澈搖搖頭,將頭靠在慕若離柔軟的肩上,看著美麗的夕陽,無比落寞。
“朕不知道,該不該把皇位傳給淵兒,朕連續幾晚做相同的噩夢,夢裏的淵兒將皇兒全都殺盡。醒來之後大汗淋漓,朕忽然害怕,這會成真!”
“若離,你也知道對嗎?所以你故意讓朕將茗兒送到逐出皇城,不想讓他召受淵的毒手對嗎?你故意將二皇子玩弄青樓女子的事情鬧大,也不過是想保老二周全對嗎?若離啊,你真傻……徒勞背上這些罵名!”
“朕想給淵兒一個機會,若是朕歸天後,淵兒做勤政愛民,愛護子弟的好皇帝,那朕死也瞑目了;可是,若是淵兒一意孤行,骨肉相殘,那麼,若離,就由你完結他的皇帝生涯吧!”
“這玉璽和手諭是你的保命符,也是我對你最後的寄托!”
“若離,可知道,你長的有多麼像你娘,笑起來像,冷起來也像。可是我多麼喜歡你不像她,她一身孤苦,最後死在你爹的劍下……我隻想讓你得到幸福……”
夢中的話語漸漸聽不清,那些埋藏的記憶終於開始發根生芽,破土而出。慕若離從夢中慢慢醒來,眼角噙著淚水:“你到是真狠心,這天下的膽子那麼重,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女兒家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