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點。
付洲猛的從床上驚醒,跌跌撞撞的跑去廁所,半跪在馬桶邊吐出一堆穢物。
他看著那團又黃又白的穢物中還帶著一點紅,而後又抹了抹嘴角。
是血。
“姐姐……姐姐……”他呢喃,可此時的付靜已經入睡,無法聽到,更無法回應。
他又跌跌撞撞,半跑半爬著去敲付靜房間的門。
付靜的睡眠比較深,但她今晚失眠,剛入睡沒多久就被付洲一陣敲門聲吵醒,強壓下起床氣去開門。
一開門她就看見付洲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話一邊捂著嘴,可那紅色太過顯眼,付靜還是看到了他指尖溢出的鮮血。
“小洲??!”她一時有些呆,反應過來後著急的把付洲扶起來,又發現手機不在,於是把付洲靠在牆上,匆匆忙忙去拿手機找醫生。
半個小時後,醫生提著藥箱到家。
這位醫生並不是普通醫院的任職醫生,而是付靜從海外提拔回來的醫師,他待在A市,飲食起居全部都是由付靜一手操辦,是她的私人醫師。
付洲躺在沙發上,嘴裏還在不斷的冒出血來,他胡亂抽了幾把紙往嘴上抹,一張臉上紅白交加,卻讓人笑不出來。
醫生幫他在喉管封了呼吸,止住了血。就隻看見付洲用鼻子斷斷續續地呼吸著,奄奄一息。
付靜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在呼吸機裏弱小的男孩,不禁心一絞痛。
幸好付洲的失血不算多,如果多的話,可能就不是請醫生這麼簡簡單單的事了。醫生給付洲喂了藥,暫時止住流勢,病情卻還沒有完全恢複,這兩天都要用鼻飼管來進食。
他作為醫生本來隻是例行公事,但因為付靜的資金資助他竟然也有了許多自己完整的醫療設施,這也是為什麼付靜不送付洲去醫院而是叫他來的原因。
付洲茫然的望著天花板。
他還說好第二天要給沈期帶煎餅的,沈期大概會怪他不信守承諾吧。
他現在無法出聲說話,但即使不說話付洲也知道,自己明天肯定去不了學校了。
他突然有點後悔昨晚吃的那碗米線,如果他當時直接說自己不餓,也許就不會這樣了,現在兩邊都沒落著什麼好處,姐姐為她操勞擔心,沈期也會覺得他是個騙子。
他此時此刻,前所未有的無比恨自己的身體。
如果自己沒有得病,那會怎麼樣。
明明隻是吃多了不消化,正常人最多隻會胃疼吐一陣吧。
可是他卻因為西比西吝綜合征的緣故,導致腹內出血,現在甚至好幾天都不能說話和動彈。
他很早很早以前,分明已經接受了自己得病的事實,他也從未有過“恨自己”的念頭。
可是如今,這股念頭卻無比的強烈,席卷了他的整個腦海。
隻因為在意的人和事,是最大的軟肋。
他閉上眼,眼角卻留下兩行清淚。
因為困意和疲倦一齊上湧,他又昏昏睡去。
清晨7點。
他再一次驚醒。
看了看一旁的鍾,嗯,這個時間,沈期應該在吃飯了吧。
可是自己答應了他說要給他帶煎餅餜子,沈期會不會因為這個一直等著他而不吃飯?
想到這裏,他又是一陣心髒絞痛。
付靜今天也醒的很早,她原本是要去上班的,卻因為擔心付洲請了假。
付靜知道付洲現在無法開口說話,即使自己說了也得不到回應。
但她還是想說。
“你的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你不用擔心。好好養病。”
不擔心,怎麼可能不擔心,付洲心想,卻說不出口。
付靜又說:“一會晚點就該吃東西了。”
付洲這幅黯淡又蒼白的樣子,讓付靜看了也不免傷心。於是她幹脆低頭不語,不去看付洲,也不再挑起話題。
直到看著鼻飼管輸液完,付靜才借口整理東西回到房間裏。
可付洲分明聽到了她在偷偷哭泣。